第二十七场雪_白色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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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场雪

  第二十七场雪

  一个人一直不被人所喜,孤单久了,心会渐渐变硬,变得麻木。她很孤僻,不愿与人接触,更不愿亲近任何人。她总是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将自己牢牢困住。她不相信爱,不相信很多人,她更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不计得失对另一个人好。

  妈妈爱了那个男人一辈子,到头来,终究抵不过“传宗接代”的重男轻女的观念。丈夫出轨,她心念成灰离婚,带着女儿独自到青陵生活。

  过去妈妈一直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男人,不要轻易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遇见顾疏白以前,她一直以为她可以做到的。

  可在去年那个雪意朦胧的冬夜,一见钟情,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一股宿命的寒凉,刺破皮肤,深入骨髓,无力挣脱。一颗种子落入心田,生了根,发了芽,然后开出了花儿。

  好在她遇到的这个男人。他温柔、善良、绅士、敬业、有涵养、懂礼貌,他总是对她这么好。

  付忘言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和充实的感觉了。长久以来,她的一颗心空荡锈蚀,空洞无物。似有穿堂风凛冽刮过,呼呼啦啦,全是回声。

  原来被人关心,被人惦记的感觉是这样好!

  男人掌心温热,干燥,纹路清晰,很暖,很暖,暖到她心坎里。她握着就像是握住了一团太阳。

  她不禁想起今早她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顾疏白逆光站着,身后是大团明亮和煦的阳光,斑驳地错落在他身上,光影交错,他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外头的世界有风,有太阳,有蓝天,有白云,天清气明,一扫前两天的阴郁。

  直到这一刻,付忘言方意识到,这个男人就是上天对于她的恩赐。她所有的幸运都从遇见顾疏白开始。

  所以,她决定放手一博,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她一定要战胜恐医这个怪毛病。

  她直视他的眼睛,突然笑起来,呢喃一句:“真好!”

  “什么?”男人不解。

  她但笑不语,大踏步走进诊室。在心里说——

  真好,在最糟糕,最彷徨迷茫的年纪,她遇到了这么好的顾疏白!

  ——

  付忘言一直以为,她走进诊室会见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他会严肃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她推门进去。然后一板一眼地询问她的病情。

  但是她没有想到她会见到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三十岁不到,留一头利落干练的栗色短发,长相甜美。她不穿白大褂,而是穿一件宽松的米色毛衣,装束简约。

  助理将她带在办公室门外,她推门而入,这位郑医生正倚靠在办公桌旁摆弄手机,姿态随意从容。

  听到付忘言的脚步声,年轻的女人轻轻抬头,对着她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付小姐是吧?请坐!”

  付忘言有些局促地往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双肩包放在两腿间,下意识去绞包带。

  郑医生将她的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就像老朋友一般招待她,十分熟稔,“喝点什么?”

  “不用了。”她摇头,此刻她一点也喝不下东西。

  “喝点热水吧。”郑医生自顾走到饮水机旁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热水,递给付忘言,说:“天冷,喝杯热水暖和一下。”

  “谢谢。”女孩怯怯地伸手接过,手指都在颤抖。

  她递到唇边喝了一口,温热的暖流顺着食道流入胃里。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冷了。

  可她还是紧张。

  虽然之前有顾疏白安抚她,她也拼命给自己加油打气,做心里建设,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可当她真正面对这位心理医生时,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她恐医,完全是发自本能的反应。

  郑医生在付忘言面前坐下,年轻的女人姿态优雅,徐徐开口:“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就把我当成你的朋友,这只是我们朋友间的一次最最普通的交谈。”

  “付小姐今年几岁?”

  “二十二。”

  “从事什么工作?”

  “在一家杂志社担任文学编辑。”

  “喜欢这份工作吗?”

  “还行,觉得挺轻松的。”

  “平时有什么爱好呢?”

  “我比较无趣,没什么爱好。”

  ……

  从最简单的问题逐步深入。

  “能跟我说一说你的妈妈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妈妈长得很漂亮,很有才华。她是青陵人,江南水乡,说话特别好听。她非常喜欢卢挚的诗,就连我的名字都取了卢挚的名句。她和我父亲就是因为卢挚的诗才认识的……”

  “我从小就和我妈妈生活在一起。她烧菜特别好吃。她特别喜欢吃她弄的水笋炖肉。小的时候,她也会教我做菜。可惜我不认真学,经常调皮捣蛋……”

  “我妈妈在我十五岁那年冬天被诊断出卵巢癌晚期。最后一个月,她因为忍受不了痛苦,选择跳楼提早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亲眼看着她跳下去的,在医院顶楼,十八层,嗖的一下,瞬间就到底了。我从身后跑去拉她,却是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

  两个小时以后,这场漫长的谈话才结束。

  郑医生和顾疏白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付忘言的情况。末了说:“心理障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摆脱的,要慢慢来。好在病人的态度还算配合。在病人的交谈中我发现她很缺爱,很缺乏安全感……”

  ——

  两人一道走出诊室,付忘言看着眼前这条车水马龙的长宁路,大声地对顾疏白说:“顾医生,我们去吃火锅吧!”

  她突然无比怀念火锅的味道。她想大口大口吃肉,大口大口喝酒。

  顾疏白看了她一眼,面露担忧,“你的体质吃得了火锅吗?不怕又口腔溃疡了?”

  付忘言:“……”

  “没关系,今天这么难得,吃一次没关系的。再说这么冷的天,吃火锅才暖和嘛!”

  自从前段时间和寝室另外三只吃了顿海底捞,付忘言被口腔溃疡狠狠地虐了一个多月。那滋味儿别提多酸爽了。

  照理依到她这样容易上火的体质,她根本就不能碰火锅。可今天她想放纵自己一次。

  “没问题。不过我们要先把行李放到酒店去。”听她这样说,顾疏白也不好拒绝。

  “嗯。”

  酒店是顾疏白之前在网上早就定好的,就在诊所附近。

  他们在前台拿了房卡,放好行李,就直奔火锅店。

  说是吃火锅,其实席间付忘言压根儿就没怎么吃菜,光顾着喝酒了。

  她叫了好多瓶啤酒,一杯一杯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不像是在喝酒,倒是像是在喝水。

  锅里汤汁翻滚沸腾,水汽蒸腾而上,迷离朦胧。热气熏红了女孩的脸颊。那张脸蛋白里透红,泛着一抹健康的红晕。

  看她喝酒喝得那么急,一口闷,顾疏白忍不住提醒她:“你喝慢点,不然一会儿该醉了!”

  她却不在意,咧嘴大笑,“顾医生你大可放心,我酒量好着呢。一瓶白的下去,我也不见得会醉。”

  付忘言一点也没吹牛,她的酒量是真的好。

  青陵是米酒之乡,她和母亲又在青陵生活了那么多年,会喝点小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五岁那年,父母离了婚,母亲毅然决然带着她回了青陵外公家。她的外公是个特别喜欢喝酒的老头。在镇子上是出了名的爱喝酒。而且酒量还特别好。一日三餐饭桌上都要摆一小碟花生米,一瓶白酒,这两样每顿都少不了。

  小的时候外公就经常抱着她,拿筷子蘸点白酒让她尝。一来二去的,这酒量就给练出来的。

  她虽然酒量好,但是很少喝酒,平时能不碰都不碰。因而身边没几个人知道她会喝酒。

  “酒量好是一回事儿,喝醉了可不好,难受。”顾疏白劝她悠着点。

  “今天不是高兴嘛!我把那些埋在我心里的事情,全部都跟郑医生说了。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畅快得很!”

  “你多吃菜,酒少喝一点。喝醉了,我还得扛你回去。”他睨了她一眼,格外愉悦的口气,“再说女孩子喝醉酒可不好,容易出事儿。你就这么放心我啊?”

  “放心啊!”付忘言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像是本能的反应。这话完全没经过脑子。

  听到她这么快就回答了。男人捏筷子的那只手不禁微微一顿,缓缓抬头,对上她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瞳,小声地说:“为什么放心?我也是男人。”

  言下之意,是男人就都存在危险。

  “顾医生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这里,它感受得到。”

  如果不是真的对她好,他不会为她走后门,找牙周科的同事帮她预约洗牙,还亲自带她过去。

  如果不是真的对她好,他不会冒险替她从那两个小偷手里追回钱包。

  如果不是真的对她好,他不会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带她到云陌看心理医生,就为了治好她这恐医的怪毛病。

  他对她的好,她感受得到,并铭记于心。

  男人抿了口酒,喉结滚动两下,液体就下去了。他放下酒杯,表情忽然就变得有几分严肃。

  他问:“付忘言,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我不知道。”她傻傻地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掉满清浅的光线,流光闪闪。

  她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酒嗝,歪着脑袋,撅了撅嘴,“我还没想明白。”

  顾疏白:“……”

  顾疏白堆起的严肃表情瞬间破功。他精致的眉眼间当即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勾了勾唇,声线性感,“没关系,慢慢想。”

  总有想明白的一天,他不急!

  ——

  付忘言的酒量很好,可喝到后面她还是醉了。因为她觉得喝啤酒不尽兴,让服务员上了两瓶白酒。

  顾疏白前面还拦着她,就怕她喝醉了。可到了后面也索性不拦她了,他陪着她一起喝。

  他知道她今天是真高兴。将积压在心底那么多年的心事都一五一十地给吐露出来了。一个人若是埋藏了太多的秘密,不与人道,时间长了,越埋越深,越积越多,不堪重负。

  他坐在隔间里,从头到尾听完了她的故事。知道了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听完他的一颗心几乎是钝痛的。

  这个姑娘经历了太多太多。她所遭遇的那些糟心事,在任何一个人听来都觉得揪心。

  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这个种艰涩。他只是很心疼她,心疼她年纪这么小就经受了这么多。

  她恐医,她沉默寡言,她不愿和人沟通,她把自己困在一方小世界里,这些通通都是有原因的。

  其实哪有人会天生喜欢孤独,不愿与人亲近。不过就是没人庇护,不得不独当一面。

  哪有人会天生喜欢竖起坚硬的铠甲,将别人隔绝在门外。不过就是无人疼爱,不得不自我保护。

  ——

  付忘言喝醉酒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傻气,但也莫名的可爱。

  顾疏白发现她今天话特别多。从上菜到现在就开始喋喋不休,嘴都没停过。跟她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大相径庭。

  顾疏白觉得这是好事儿。毕竟她在他面前总算不会像以前那么拘谨了。现在她很放松,全身心的放松。很随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顿火锅吃了很久。一直到人家火锅店打烊了,他们俩才不得不离开。

  顾疏白在前台结了帐,然后架着醉鬼回酒店。

  酒店离火锅店不远,就隔了一条街。从中间穿过去,都用不了五分钟。

  付忘言是真喝醉了,而且醉得厉害。不仅走路摇摆不定,东倒西歪。而且还满嘴胡话,喋喋不休。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又喊小叔叔,一会儿又喊谢微吟,一刻都不消停。

  他从来不知道女人喝醉酒能这么闹腾。早知道就该拦着她,不能让她喝这么多酒的。

  一路上,醉酒的女孩就很不安分,各种闹腾。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开始唱歌,隔一会儿又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呐喊。总之,那画面真是惨目忍睹。路上的行人都纷纷拿眼瞧他,目光晦涩不明,皆是深意。

  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人弄到酒店。他用房卡把门刷开。然后将付忘言打横抱起来,双脚踩过柔软的地毯,总觉得有那么一股子不真实。

  她很轻,抱起她一点也不吃力。透过厚厚的大衣,女孩身材娇小,腰肢纤细。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闹了一路,这会子倒是安静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头顶吊灯暖橘色的灯光直直垂下来,照在女孩娇好的面容上,漾着微光。她因为醉酒,双颊微红,白里透红,那是健康的肤色。反而比她平时苍白的脸色要好看许多。

  顾疏白三十好几的年纪了,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女人。付忘言也绝不是绝色佳人,顶多也就称得上清秀耐看。

  可能环境使然,是在酒店,而且她还毫无意识地躺在床上。也可能他席间喝了酒,酒精起了作用,有些上脑。他居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出奇的好看。他痴痴地看着她,目光都不记得移开。

  他就这样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俯下/身替付忘言将脚上的那双雪地靴,连同袜子一起脱了。然后又脱了她身上的大衣,只留一件黑色的贴身线衫。

  他原本还打算替她把下/半/身的短裙给脱了。可眼神不经意扫到女孩的胸前,手就倏忽顿住了。

  线衫很贴身,薄薄的一层衣料,勾勒出女孩完美的身材。胸是胸,腰是腰,分割鲜明。线衫是深v领的,领口处大团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灯光一照,漾着莹润的光泽。

  再往下的区域更是惹人遐想。

  大冬天的大伙儿都穿得多。他倒是真没想到,脱掉这层厚厚的大衣,这姑娘的身材居然这么好。

  他的眸色蓦地深了几分。酒劲儿上来了,体内莫名升起一阵燥/火,烧地他难受。

  他压制住,深呼吸,赶紧替她盖好被子。

  趁人之危,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她睡得很沉,很安详,像是个婴儿,丝毫没有攻击性。全然不知道有个男人已经对她动了非分之想。

  “顾老师……”睡梦中的她猛地抓住顾疏白的一只衣袖。她抓得很紧,指节都因过分用力而泛白。

  男人脊背一僵,身形蓦地一顿,猛然回头。

  只见女孩红润饱满的双唇微微动了几下,溢出话来,“我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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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涉及的心理疏导是我乱写的。时间紧迫,来不及查资料。你们不要当真,看看就好。等我查了资料,再回来改。

  昨天双更,评论却直线下降,感受不到泥们的热情。言哥我好忧伤啊!呜呜呜(┯_┯)

  双十一剁手还快乐吗?反正言哥我是没手了,这个月都要吃土了。

  今天没剁没关系,还有双十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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