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仲夏夜之梦(下)_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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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仲夏夜之梦(下)

  第五十六章

  外面狂乱的风雨声,愈发急促而猛烈,窗户上清脆的响声宛如鼓点的节奏,和着华艺躁动不安的心跳。

  空间变得凝滞且黏稠,像一罐子浅棕褐色的松脂凝成的半透明琥珀。

  “小……蝉……”

  “小蝉……”

  华艺双目圆瞪,黑紫的眼珠儿剧烈颤抖,她的嗓音嘶哑、艰涩而又微弱,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小蝉死了,她真的死了,她就死在她的面前。

  华艺张着嘴,两片唇瓣翕动,像一条缺水的鱼。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这种感觉很怪异,像是有人抓一把辣椒粉撒在了她的眼睛里。

  她的喉咙无比干涩酸胀,可是她又哭不出来,华艺想这大概就叫做欲哭无泪吧。

  小蝉活着的时候,她们互相玩心眼耍心机,互相在背后捅对方刀子,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她们从来没有想过,当她们其中一个人先一个人死去之后,另一个人会怎么样?

  华艺现在知道会怎么样了,她现在觉得她自己,就像一只被蜘蛛网粘住的夏蝉,拼命的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命运的枷锁。

  渐渐的,她再也没了力气,她只能认命,等着被天敌吞掉。

  密密匝匝的蜘蛛网缠绕束缚着她的躯壳,让她无法呼吸,肺泡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她终于在窒息中扑向了盛大的死亡。

  但是她的精神还可以动,她的精神支撑着她残破的躯干,一点一点的,华艺挪到了小蝉已经没了生息的身体旁。

  她洁白的衣裙沾上了小蝉流出的浓稠鲜血,她的手触摸到了鲜血的热度。

  华艺就跪坐在那滩鲜血中,宛如一朵沐浴在血河里的曼珠沙华,妖冶又蛊惑。

  那把锋利的刀子,在半空中划出流星般的弧线,随后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陨落了。

  “咚”的一声,它掉落在陆月桓的身边,薄薄的刀刃泛动着银白色的冷光。

  沉睡中的陆月桓慢慢的有了意识,他垂在地板上的手指轻微勾了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华艺很庆幸陆月桓昏迷得比较深沉,正因如此,他才没有见到刚刚的那一幕。

  华艺不想让他看见,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关于她的过去,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珍藏的回忆。

  华艺认为过去就应当尘封起来,永远不再出现在青天白日之下。

  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希望自己在爱人的面前,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那段卑微、龌龊、不堪、阴暗、腐朽的黑历史。

  她宁愿陆月桓一辈子都不要知道,他只要爱现在的她就好了,以前的那个她,就让她好好的待在回忆里。

  辛蓝和宋依依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她们看看地上慢慢变得僵硬的廖枝,又看看同样处于震惊中的华艺。

  廖枝俨然是死了,死得透透的,一枪正中眉心,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她甚至来不及说一句遗言。

  “华医生……”

  宋依依久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嗓子干涩暗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蓝哆哆嗦嗦的问:“那一枪是谁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华艺摇摇头,她的脸色变幻莫测:“我不知道。”

  宋依依充满了狐疑和猜忌,这栋空旷的豪华大别墅,此时就像一间巨大且封闭的密室,所有的人都齐聚客厅里,所有的人都在场。

  辛蓝被绳子绑着;国超依旧在二楼的立柱上不省人事;陆月桓处于半梦半醒间;小保姆廖枝躺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华医生气喘吁吁地靠在沙发上,她的体力还没恢复过来,寒生抱着华医生的女儿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也就是这些人了,宋依依怎么数都是这几个人,她今晚由于喝了不少的鲫鱼汤,所以身体虚弱得比华艺还厉害。

  她身边的这几个人,一目了然,他们的手里都没有枪,而且他们全中毒了,即使有枪,也不可能有力气开枪。

  那么,开枪的究竟是谁?

  宋依依猛然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神色紧张地环顾四周:“莫非这栋别墅里还有第九个人?我们这八个人之外的,第九个人。”

  “寒生,是你吗?”

  辛蓝的眼光四下乱飘,她朝着空中大声喊道。

  “快出来!不要闹了!!”

  华艺阻止了辛蓝,她肯定的说:“不,不是寒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辛蓝蹙眉:“华小姐,如果不是寒生,还能是谁呢?”

  “之前我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我亲眼看着罗司机在我的眼前,像她一样倒了下去,死法和她不差分毫,”

  华艺顿了顿,她努力平息着心中排山倒海的千丈波涛。

  “但是后来我问过寒生,寒生说,不是他干的。”

  辛蓝:“华小姐,你应该知道寒生的情况,他是个神经病,他的话怎么能完全相信呢?”

  “虽然寒生患有精神疾病,但是我相信他,在这种事情上,他是不会骗我的,”

  华艺的言辞斩钉截铁,她无比信任寒生。

  “即使他现在跟正常人不同,但是他骨子里仍然是一个正直、善良又勇敢的刑警。他不会忘了他的信仰。”

  “对,华医生说的没错,”

  宋依依在旁边重重点头,她对于自己的男友,当然是无条件的信任。

  “寒生是我的男朋友,我了解他,如果是他做的,他一定会承认,他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辛蓝:“那……难不成……这屋子里有鬼?是鬼做的?”

  “别自己吓自己,世界上哪来的鬼?就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华艺语气恶狠狠的,她倏地抬眼看向二楼的灰暗地带。

  如果有人,那么对方的藏身之地只能是在这,而且刚才的子弹从这个位置射出,正好能射中小蝉的眉心。

  “很长一段时间,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我。是你吧?”

  华艺拔高了声音,她严密注视着二楼灰暗地带的情况。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你在我身边潜伏的时间也是够久了,”

  “我很清楚,你一直在跟踪我,就在我的周围监视我,我走到哪你跟到哪。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能监视我这么长的时间,不透露一点来意,你也是真沉得住气。你不累,你不厌烦,我都替你累替你厌烦了,”

  依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华艺不放弃,继续唱独角戏。

  “还不出来吗?你在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依旧无声无息,华艺仍在喋喋不休,她仿佛是在对着空气讲话,看上去好像精神有点问题。

  “你以前都是在我们房子的附近,远远的窥视我们的生活。今天既然登堂入室了,那就是已经做好在我面前现身的准备了吧?”

  这时,不止是华艺,所有人都听见了“踏踏”的脚步声,就在她们的背后。

  华艺侧过身子,抬起染血的娇媚脸蛋儿,然后她看见了她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那个人。

  从阴影里走出来的男人苍白温柔,身材修长瘦削,一双忧郁多情的眼睛。

  他的轮廓渐渐在众人的注目下凝聚,最终完全摆脱黑暗,从中分离出来。

  他的五官和身形越来越清晰,直到暴露在明亮璀璨的灯光之下。

  “你不是已经……”

  看见他的脸的那一刻,华艺心中的震惊和恐惧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在她没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的时候,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也有很多人的脸孔,在她脑海中萦绕浮现,包括很多不可能的人,华艺都想到了,却唯独漏掉了这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这个人,在她的心目中,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死人了。死得很扎实。

  飞机失事,整架飞机上的乘客全都尸骨无存,他们消散于天地间,只留下一两件烧毁的残破遗物,供在世的亲人缅怀。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还活着,这绝不可能。

  他活着,简直违反了事物的客观规律。

  而且就算他还活着,他也没必要躲起来,一直在暗中监视她。

  可是,这个和陆白皙顶着一模一样的脸的男人,难道她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说,他不是陆白溪吗?

  “你……你没死?你还活着,”

  华艺红唇翕张,她的眼泪瞬间从漂亮美丽的瞳孔中流了出来。

  “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知道当我得知你的死讯时,我有多么伤心吗?你明明就在这个世上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要让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你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蹙了蹙眉头,他居高临下,冷眼俯视着华艺,语气十分不屑。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哪里伤心?这就是你所谓的伤心,和我的父亲搞在一起,并且还弄出了一个孩子?那你的伤心可真够廉价的。”

  华艺垂下头,她攥紧了浸在小蝉的血液里的拳头,她突然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男人狐疑的望着她。

  “我的伤心廉价,”

  华艺猛地抬起头,她目光恶毒,死死盯着眼前那张曾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惊鸿一瞥的脸孔。

  “你的欺骗就高贵吗?!”

  “你明明没死,却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如果它没有遭遇到自己父亲的毒手,那么它现在已经好几岁了,”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们陆家欠我的,我让你们赔我一个孩子,有什么错?既然你不能赔我了,那便让你的父亲赔我。不管是谁,总之,他姓陆就好了。说到底,你父亲是在替你还债。”

  忽然,昏迷中的陆月桓有了动静,他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呛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依依和辛蓝的目光都集中到陆月桓身上,那边陷入争吵的两人却没注意到,他们仍在互相怪罪,细数对方的不忠。

  陆月桓掀开沉重的眼皮,他朦胧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瘦削且修长的男人,长相清俊,脸上挂着戏谑又懊恼的表情,他正在和华艺争执着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杀她?我不杀她,现在倒在血泊里的人,就是你了。”

  华艺笑容嘲讽:“你不是恨我吗?既然恨我,让我死了,岂不是正合你的心意?何苦三番两次救我。”

  “你是得死。但不应该这么死,我给你安排了更别致的死法。”

  男人走到死去的廖枝身边,伸脚踢了踢她已经变得僵硬的尸体,他用一种满怀歉意的口吻对她说。

  “真是不巧了,我本来没想杀你的,只怪我的枪法太准,”

  男人指了指陆月桓,又指了指华艺,嗓音低沉而阴郁。

  “他们是我的猎物,还轮不到你来替我处决。你敢动他们,就得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语气毫无起伏,不带一丝感情。

  听到男人的声音,陆月桓瞬间露出惊讶的神情,他陷入了巨大的震撼和恐慌。

  他的视力虽然在药物的作用下尚未恢复,但是他的听力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他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这个声音,分明是已经死了很久的陆白溪。那第一条让他备受耻辱和煎熬的血脉。

  他不会听错的,长久以来,陆白溪的存在,就像一颗长在他脸上的黑痣,巨大,丑陋,让他饱受精神和心理折磨,让他变得不完美。

  那颗长在他脸上的黑痣,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段不堪过往的回忆。

  只要看见他,就会让他产生一种厌世情绪。那颗早已随着飞机失事而消亡的黑痣,如今又已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回归到他的脸上。

  现在,黑痣没有变小,反而长得更大了,几乎要覆盖住他的全脸,让他没脸见人。

  “你、你没死?”陆月桓睁着没有焦距的瞳孔,他的眼前仍是一片模糊,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靠近。那气息他死都不会忘。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问同一个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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