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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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鲜花纷飞的祝福声一直延伸到露天祭祀台旁都还未停止,珂塔向下望去,就看到人头密密麻麻地攒动，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欢欣鼓舞的笑容。
星银王朝的祭祀台坐落在高达百米的山峰上，骑士、贵族按照阶级停留在相距数十米高的平台上，而站在祭祀台上的除了珂塔和格苏,便只有季星侯爵和奎克将军,在不算上淮之恒的情况下，总共也就四人。
三座神像分别立于三边，神态各异，每一座神像都是由不同的名贵原材料篆刻而成，是王权的象征。
当然,也仅仅只是一个“象征”而已。
对于混沌大陆上的三个帝国而言,除了已经陨落的生命之神外，其余的神祇都只是国家为了进一步维护王权捏造而成的虚幻之物,毕竟除了生命之神贝尼弗伦斯外,又有哪位神祇降临过祝福的神迹呢？
战神以猩红石雕刻而成,披坚执锐,神色肃穆；文神以海蓝石雕刻而成,手持书卷,清冷矜傲；唯有生命之神是用青金石雕刻而成，以拥抱的姿态俯视众生，面容慈悲祥和。
在这三座神像中,对于战神像和文神像,淮之恒看不到一丝灵光,只有已经陨落的生命之神像内，残留着一丝意念的碎片。
奎克将军与季星侯爵分别面对着战神像和文神像单膝跪地，摆出虔诚祈祷的姿态，随后珂塔也对着生命之神像单膝跪地，默默祈祷。
只不过前两者是不可能对着一尊已知的虚幻之物奉上自己的虔诚之心，但是珂塔不同，他双手交叉而握，抵在额心，卑微又诚挚地在心中诉说。
——生命之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请允诺我可以与恒和格苏永远在一起吧！为此我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
珂塔的感情极其强烈，目前肉身是生命之神残骸的淮之恒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心声，更甚至他的勾起了生命之神像内贝尼弗伦斯隐藏的那丝意念碎片。
只见一点青光从神像的额心迅速没入到淮之恒身上，让淮之恒和珂塔的精神建立了联系。
“珂塔，我在。”
“这个声音是……恒？”珂塔怔愣片刻，低头看向手中的淮之恒，他能够确定这个声音不是从耳朵里听到，而是直接在脑海里出现的。
淮之恒小幅度点了点头，通过精神链接与他交流：“没错，是我。”
——这个世界，真的是有神存在的？
珂塔的心中升起一股狂喜，想到刚才自己的愿望，他又试着呼唤了几声格苏……但是很遗憾，淮之恒因为贝尼弗伦斯肉身的缘故得以与珂塔建立联系，但是格苏却不行。
虽然格苏无法加入“群聊”让珂塔有些失落，但现在他自然是欣喜大于失落，甚至忍不住想：那么这个世界上能够与恒交流的人只有我一个，我也只能够和恒用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对吧？
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就如同绳索一般，越拧越紧……然后没有人能够分开，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片刻后，奎克将军率先站起身，象征着这个流程顺利结束，只有珂塔在离开之前对着生命之神像垂眸谢礼。
时间一晃便是正午以后，贵族和骑士的队伍按照计划的路线原路折返回到了皇宫大厅。
看着金光闪闪的王位，珂塔垂眸冷静地立在一边，并没有因即将继位而表现出一丝的欣喜，只在脸上挂着一抹礼节性笑容，如同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
季星侯爵温和地对格苏说：“原本应该是由我来为王子殿下戴冠，但考虑到王子殿下与你情深义重，这个戴冠礼便交由你来，可好？”
格苏顿时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随后又欣喜若狂地道：“这、这可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居然有如此殊荣……侯爵大人，您可真是天底下最善良大度的人了！”
“善良大度”？这两个词来形容季星侯爵？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长点脑子的人就能够看出来季星侯爵阴险狭隘的性格。
但就是这种简单又词穷的奉承反倒让人觉得更加真诚，在场所有人精都觉得格苏这个守护骑士就是个没长脑子的蠢货，连季星侯爵这种明晃晃的嫌弃都看不出来。
讽刺的是，他们只有对口中的“蠢货”才会暂时放下心防。
——一个又蠢又弱小的守护骑士，配上一个傀儡国王，倒是绝配！
格苏拘束地从战斗侍女手中捧过皇冠，面对珂塔时，眼皮微微翕动，算是做了一个极其阴晦的眼色。
珂塔的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微微低头，皇冠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属下愿为国王陛下效劳！”
格苏单膝跪地，如同以往的任何一位守护骑士般，对承认的主人行了骑士礼。
“好了，接下来就请新国王陛下坐上王位吧。”
季星侯爵挺直腰杆地拍了拍手，在场的人中，只有格苏是真正地行了礼，其他贵族都好整以暇地冷眼旁观这一场“木偶戏”。
珂塔木然地坐在王座上，看着在场众人随着季星侯爵的调控，场面就重新变成了一场贵族间的交际，而他只需要一言不发地坐着便够了。
在珂塔的眼中，这就是一群被利益驱使的提线木偶，他们口中吐出被修饰得完美的谎言，奉承如同甜蜜的毒让周围的人内心飘然……全都是假的。
——只有他、恒还有格苏是真的。
直到夜幕降临，城堡内却比白昼时还要闪耀，贵族的夫人、小姐、公子哥们纷纷前来参加这场盛大的舞会，每个人都拥有光鲜亮丽的外表，他们欢笑，他们舞蹈，他们纵情神色，享受着流于表面的欢愉。
珂塔被季星侯爵以“劳顿过度需要休息”为由，连同格苏一起赶回了寝宫里，但如此一来反倒让他们能够松口气。
他们就如同珍稀动物一样，被各种人以各种目光打量，即便珂塔沉浸在与淮之恒的精神交流中，也不由感到困扰。
格苏坐在石桌旁，食用被咒兽皮包裹的食物，道：“憋了这么久，总算可以说话了！那些人刚才一直看着，我连说话都不敢。”
“我们也来一场舞会，怎么样？”珂塔微笑道。
格苏一愣：“嗯？什么？我倒是没意见，不过怎么来？”
“我们去庭院里，恒说希望我们也能享受到自己的舞会。”珂塔伸出另一只手拉住格苏往外跑。
格苏：蛇还会说话的吗？
“会！”珂塔斩钉截铁地回答。
格苏的面色一僵：奇怪，他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你没说话，是恒说的，他说你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表情上了，很好懂。”
格苏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好像被一条蛇给小看了？
“沙沙~”
混沌大陆的白昼总是被阴沉的云层遮挡，但每到晚上，月色却十分美好，微风拂过，植物的枝叶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对于珂塔而言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体验。
一些贴近珂塔周身几米以内的植物迅速枯黄，格苏见状，默不作声地佯装不知。
虽然舞厅内奢靡无度，但透过层层墙壁传达到庭院里的音乐声变得幽美，淮之恒从珂塔的手上落在了地面，在生命法则之力对诅咒的突破下，他重新变回了人形。
当然这样的突破只是暂时性的，化作人形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生命法则之力，由于生命法则与多项法则融合的缘故，连同水之法则内蕴含的滋润植物的水灵气也无法使用。
在珂塔和格苏的眼中，看到的便是一条狰狞的小蛇落在了地上，身体笼罩着一层生机勃勃的青绿色光泽。
然后在这样的光辉之中，一个隐约的人形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最后，青绿色的光芒散去，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便是一个墨青短发的男子。
此时淮之恒的容貌与自身原来的模样所差不远，但是有三分左右和生命之神贝尼弗伦斯肖似。
后者已经死去，而淮之恒继承了诅咒并被迫化作蛇形，现在他使用自己的生命法则暂时压制了诅咒，肉身自然进行了重组，与他本该拥有的肉身愈发接近。
淮之恒现在除了头发是墨青色的短短一茬外，他的双眸是蛇类特有的黄色兽瞳。他的皮肤也并非是人类的正常肤色，而是一种色调较为黯淡的青黑色，并且在四肢和腰侧覆盖了一层墨色铠甲，而整个胸腹却是袒露在空气中。
——看着就不像是一条好蛇！
这就是格苏的第一感觉。
要说淮之恒的容貌那肯定是出色的，美之法则与诅咒之力相抵消，因此不至于让他便丑。他棱角分明，五官极其出挑，尤其是锋利的剑眉与……略显狰狞的兽瞳。
好吧，虽然淮之恒的眼型是较为柔和的，但是无奈那金黄的竖瞳给人以不详的感觉。
即便他本身的气质如清风流水般温和，可他现在的形象太过妖异，极其具备冲击力，又没有美之法则进行调和，导致让人忽视了他的气质，只看外在就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你……！？”
这大变活人的场景让格苏目瞪口呆，一口气憋在喉咙里险些厥过去。
混沌大陆不是没有动物化作人形的传说：据说一些动物生存的时间久了，便开启了灵智，成为非人的元修者，当它们达到七阶以上，便能够成为人类。
但是……那只是遥远的传说啊，对于寻常人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
珂塔眸光一亮：“恒……你真好看！”
格苏抽了抽嘴角：好看？这看上去就很邪恶的蛇怪哪里好看……等等，仔细看脸和身材的话，好像的确有点好看。
——如果忽略这邪恶外表的话。
淮之恒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如同一个绅士般跨步上前一步，将珂塔的手轻轻地握住。
“国王陛下，我拥有与你共舞一曲的荣幸么？”
他现在的声音很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木板相互摩擦，即便他已经努力控制，但只有将声音降低才能达到不吓人的程度，用简单直白的两个字描述，那就是——难听。
用四个字描述就是“难听死了”。
格苏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怪蛇变人后开始撩他的朋友：虽然他并不喜欢淮之恒，但既然珂塔相信对方，他也能试着去相信看看。
珂塔下意识地捏了捏淮之恒的手心，从中传递而来的温热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敲击一般，既有忐忑，又有欣喜。
“可是……我不会跳舞。”
珂塔诚实地回答，双眸紧紧地盯着淮之恒的脸，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会消失。
淮之恒微微一笑，自顾自般地执起珂塔的手，用精神链接说：“跟随着我的步伐，可以吗？”
珂塔下意识地出声问道：“恒，你的声音不太一样。”
精神链接是两人的灵魂交流，本来是没有“声音”这个概念的，但只要淮之恒将自己的声音以意念的方式发送出去，对方听到的声音便是他本有的样子。
“是有点不太一样，我现在说话不太好听，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淮之恒保持微笑，嘴唇紧闭，继续与珂塔使用精神交流。
珂塔摇了摇头：“不，很好听，我很喜欢你的声音。”
“是么？为什么呢？我觉得我的声音像是一场灾难。”淮之恒调侃道。
珂塔思忖片刻后，认真地说：“像是风流一遍遍地冲刷一块粗糙的石头，最后露出了石头中藏着的宝石；像是一粒种子从坚硬的石缝中萌芽，在风吹日晒中坚毅地成长；还像是……爱。”
很少有人能够达到心口如一，珂塔的想法和语言是同步的，也就是说对方是真的认为自己现在的声音好听。
于是淮之恒便遵从对方的愿望，磨砂般粗粝的声音再次从他的口中发出：
“知道什么是爱吗？”
珂塔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我当然知道，我的身边围绕着爱。”
这个回答让淮之恒不由沉默，在他看来，对方身边围绕着寂寞与腐朽，这是两样能将正常人逼疯的事物。
淮之恒自然能够大致分析出珂塔性格中存在的缺陷，对方对于认定的事物（包括人）自然而然地表现出不顾一切的狂热，可即便如此，对方却是真的从未放弃过追寻黑暗中微小的闪光。
是以，珂塔虽然认为自己的人生空虚而晦暗，但是在他的身边似乎萦绕着爱的。
“风会吹来外界的气息，有时候正午时分云霾会破开，夜晚的星星和月亮都很美丽，格苏每周一次的到来。最重要的是，还有能够让我不顾一切地奉献全部的恒……这些都是我的爱。”
珂塔主动将淮之恒的另一只手握起，两人十指紧扣，掌心紧贴，让他不由露出幸福的眼神。
“要一直，在一起。”
“好。”淮之恒在心里微微一叹，郑重地给予了珂塔一个承诺。
格苏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他想要冲上去拉开两人，但脚就跟在地上生根了似的动弹不得，他不知道有一个现代化词语叫做“电灯泡”，否则他肯定会恍然：我居然是那个打扰人谈恋爱的碍眼存在？
“白天的时候我还不能说话，但是现在可以了。”淮之恒略显狰狞的双眸在月光的晕染下变得无比温暖，如同云破天开的第一缕阳光，清澈得能够驱散任何阴霾，“我在心中许过愿，未来会送你一片花海，虽然暂时做不到，但是我想要送你另外一件礼物。”
水之法则以淮之恒为中心，化作寒冷的冰霜，在瞬间笼罩了整片庭院。
还未凋谢枯萎的植物被白色的冰晶覆盖，已经腐败的地方则长出了一朵朵冰晶花，当月光照耀时，整个庭院化作了冰雪的花园，萦绕着一层银蓝色的光辉，像是一片永不褪去的仙境。
格苏在一个石凳子上坐下，用火之法则的热气驱散了萦绕在周身的寒冷，心中无比讶异地看着地上栩栩如生的冰晶花，凑近后就连花瓣的纹理都能清晰可见。
——这是多么精确可怕的掌控力，这起码是六阶以上的元修者才能达到的程度！
在感慨后，格苏心中又升起一丝无力：若说对方想要伤害珂塔，他就算拼了命也改变不了任何事……还好对方目前应该不会这么做，但他一定要更加努力刻苦地修炼才行！
淮之恒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会升起格苏的斗志，他打了个响指，空中便缓悠悠飘落霜白色的雪花。
“这是……？”
珂塔呼出一口白起，微微抬眸，其中有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
他凝眸看去，便看到六角星状的结晶，那是连最精致的宝石都无法雕刻出来的形状。
“这是雪，我现在只能送你一片雪花园。”淮之恒缓声说，“它们不是真正的花朵，我以后……”
“不，它们就是真正的花朵，我喜欢它们。”珂塔轻敛眉目，低声道，“它们能够在这个浑浊的世界上，以纯白的形象降临，这就是它们的生命……但是，它们能够盛开多久？”
淮之恒：“一个晚上。”
“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一个晚上就可以了……再说，只要你一直在，那么我以后还能再看到它们，它们就是永远不凋谢的。”
气温因为冰霜的出现而降低，珂塔现在只披着一件单薄到几近透明的咒兽皮，还有华丽的黄金宝石装饰，这些都无法抵御寒冷。
他下意识地往淮之恒的胸口贴了贴，他的身高为一米八，在这个世界属于中等的身高，但是淮之恒硬是比他高了一个头，因此他这么一贴，耳边便响起了淮之恒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国王陛下，我来教你如何舞蹈……来，先抬起你的右腿，我往后退，你跟上来。”
淮之恒微微一笑，开始手把手地进行教学，每个世界的社交舞相差都不大，他只在舞会上瞥了几眼便将星银王朝的舞步记在了心中。
两人的动作说不出的默契，从生疏到娴熟，珂塔不过跳了几遍，便也将舞步熟练于心。
转圈、下腰，每一个对视，他们都能清楚下一步应该是什么姿势，没有丝毫凝滞，也未曾出现错误。
伴随着并不繁密的雪花缓缓飘落，时间无声流逝，直到从城堡处传来的舞曲声停止，两人才停止了舞蹈。
此时天光微微地亮起，飘落雪花悄然停止，被水之法则凝结而成的冰晶花也逐渐消失，该被腐朽法则影响而枯死的植物也纷纷凋落。
作为唯一的看客，格苏也知道，这一场舞会该结束了。
到了天亮，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作为没有实权的傀儡国王，珂塔会随时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他的世界再度回到这渺小的偏隅之地。
“你们跳得真棒！我很想看你们再来一次，啊～真是意犹未尽啊。”
格苏鼓掌叫好，看着珂塔因为空气温度偏低被冻得发红的鼻子，但是对方脸上的笑容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
那是一个自由到放肆的笑容，珂塔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放肆地去给予自己的一切。
像是风，像是河流，像是扑火的飞蛾。
他无比清楚地认知到，珂塔想要的，他给不了，但是淮之恒可以给。
——那是足以燃烧生命的狂热爱情。
“谢谢。”珂塔不由莞尔，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貌似只顾自己玩乐，却忘了一直围观的朋友，歉然道，“对不起，我……”
“国王陛下，千万别道歉。我是您的守护骑士，光是能够看着您的笑容，便无比满足。”
格苏内心一叹，让自己回到“朋友”与“守护骑士”的位置。
从此之后，他会保持自己的忠诚，无论是出于友谊，还是出于守护骑士的职责，绝不会跨出一步。
当最后一朵冰晶花融化之时，淮之恒重新变回了蛇形，将整个冰凉的身体缠绕在格苏身上，整条蛇显得有些虚弱。
生命法则只让他化作人形，却不能摆脱蛇形带来的面对寒冷的动物本能。
要知道，冷血动物面对寒冷的冬季是会冬眠的，而催动水之法则化作营造出冰雪的环境，气温无疑低于零摄氏度。
诸神诅咒比淮之恒想象的还要强烈，他需要花费很高的精力去抵御寒冷，刚一化作蛇形，淮之恒便为了恢复精力而陷入冥想状态。
“谢谢你，恒。”珂塔轻轻在蛇头上印下一个吻。
即便舞会消失了，但是爱情永不褪色。
※※※※※※※※※※※※※※※※※※※※
竹马总是不敌天降
说起来，写《极品女鬼收容公司》是我最丧最爆炸的时候，可我竟然在写欢脱文。
然后现在，我这两天还因为告白失败睡不好的时候，却在写甜甜的爱情。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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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银王朝的祭祀台坐落在高达百米的山峰上，骑士、贵族按照阶级停留在相距数十米高的平台上，而站在祭祀台上的除了珂塔和格苏,便只有季星侯爵和奎克将军,在不算上淮之恒的情况下，总共也就四人。
三座神像分别立于三边，神态各异，每一座神像都是由不同的名贵原材料篆刻而成，是王权的象征。
当然,也仅仅只是一个“象征”而已。
对于混沌大陆上的三个帝国而言,除了已经陨落的生命之神外，其余的神祇都只是国家为了进一步维护王权捏造而成的虚幻之物,毕竟除了生命之神贝尼弗伦斯外,又有哪位神祇降临过祝福的神迹呢？
战神以猩红石雕刻而成,披坚执锐,神色肃穆；文神以海蓝石雕刻而成,手持书卷,清冷矜傲；唯有生命之神是用青金石雕刻而成，以拥抱的姿态俯视众生，面容慈悲祥和。
在这三座神像中,对于战神像和文神像,淮之恒看不到一丝灵光,只有已经陨落的生命之神像内，残留着一丝意念的碎片。
奎克将军与季星侯爵分别面对着战神像和文神像单膝跪地，摆出虔诚祈祷的姿态，随后珂塔也对着生命之神像单膝跪地，默默祈祷。
只不过前两者是不可能对着一尊已知的虚幻之物奉上自己的虔诚之心，但是珂塔不同，他双手交叉而握，抵在额心，卑微又诚挚地在心中诉说。
——生命之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请允诺我可以与恒和格苏永远在一起吧！为此我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
珂塔的感情极其强烈，目前肉身是生命之神残骸的淮之恒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心声，更甚至他的勾起了生命之神像内贝尼弗伦斯隐藏的那丝意念碎片。
只见一点青光从神像的额心迅速没入到淮之恒身上，让淮之恒和珂塔的精神建立了联系。
“珂塔，我在。”
“这个声音是……恒？”珂塔怔愣片刻，低头看向手中的淮之恒，他能够确定这个声音不是从耳朵里听到，而是直接在脑海里出现的。
淮之恒小幅度点了点头，通过精神链接与他交流：“没错，是我。”
——这个世界，真的是有神存在的？
珂塔的心中升起一股狂喜，想到刚才自己的愿望，他又试着呼唤了几声格苏……但是很遗憾，淮之恒因为贝尼弗伦斯肉身的缘故得以与珂塔建立联系，但是格苏却不行。
虽然格苏无法加入“群聊”让珂塔有些失落，但现在他自然是欣喜大于失落，甚至忍不住想：那么这个世界上能够与恒交流的人只有我一个，我也只能够和恒用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对吧？
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就如同绳索一般，越拧越紧……然后没有人能够分开，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片刻后，奎克将军率先站起身，象征着这个流程顺利结束，只有珂塔在离开之前对着生命之神像垂眸谢礼。
时间一晃便是正午以后，贵族和骑士的队伍按照计划的路线原路折返回到了皇宫大厅。
看着金光闪闪的王位，珂塔垂眸冷静地立在一边，并没有因即将继位而表现出一丝的欣喜，只在脸上挂着一抹礼节性笑容，如同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
季星侯爵温和地对格苏说：“原本应该是由我来为王子殿下戴冠，但考虑到王子殿下与你情深义重，这个戴冠礼便交由你来，可好？”
格苏顿时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随后又欣喜若狂地道：“这、这可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居然有如此殊荣……侯爵大人，您可真是天底下最善良大度的人了！”
“善良大度”？这两个词来形容季星侯爵？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长点脑子的人就能够看出来季星侯爵阴险狭隘的性格。
但就是这种简单又词穷的奉承反倒让人觉得更加真诚，在场所有人精都觉得格苏这个守护骑士就是个没长脑子的蠢货，连季星侯爵这种明晃晃的嫌弃都看不出来。
讽刺的是，他们只有对口中的“蠢货”才会暂时放下心防。
——一个又蠢又弱小的守护骑士，配上一个傀儡国王，倒是绝配！
格苏拘束地从战斗侍女手中捧过皇冠，面对珂塔时，眼皮微微翕动，算是做了一个极其阴晦的眼色。
珂塔的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微微低头，皇冠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属下愿为国王陛下效劳！”
格苏单膝跪地，如同以往的任何一位守护骑士般，对承认的主人行了骑士礼。
“好了，接下来就请新国王陛下坐上王位吧。”
季星侯爵挺直腰杆地拍了拍手，在场的人中，只有格苏是真正地行了礼，其他贵族都好整以暇地冷眼旁观这一场“木偶戏”。
珂塔木然地坐在王座上，看着在场众人随着季星侯爵的调控，场面就重新变成了一场贵族间的交际，而他只需要一言不发地坐着便够了。
在珂塔的眼中，这就是一群被利益驱使的提线木偶，他们口中吐出被修饰得完美的谎言，奉承如同甜蜜的毒让周围的人内心飘然……全都是假的。
——只有他、恒还有格苏是真的。
直到夜幕降临，城堡内却比白昼时还要闪耀，贵族的夫人、小姐、公子哥们纷纷前来参加这场盛大的舞会，每个人都拥有光鲜亮丽的外表，他们欢笑，他们舞蹈，他们纵情神色，享受着流于表面的欢愉。
珂塔被季星侯爵以“劳顿过度需要休息”为由，连同格苏一起赶回了寝宫里，但如此一来反倒让他们能够松口气。
他们就如同珍稀动物一样，被各种人以各种目光打量，即便珂塔沉浸在与淮之恒的精神交流中，也不由感到困扰。
格苏坐在石桌旁，食用被咒兽皮包裹的食物，道：“憋了这么久，总算可以说话了！那些人刚才一直看着，我连说话都不敢。”
“我们也来一场舞会，怎么样？”珂塔微笑道。
格苏一愣：“嗯？什么？我倒是没意见，不过怎么来？”
“我们去庭院里，恒说希望我们也能享受到自己的舞会。”珂塔伸出另一只手拉住格苏往外跑。
格苏：蛇还会说话的吗？
“会！”珂塔斩钉截铁地回答。
格苏的面色一僵：奇怪，他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你没说话，是恒说的，他说你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表情上了，很好懂。”
格苏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好像被一条蛇给小看了？
“沙沙~”
混沌大陆的白昼总是被阴沉的云层遮挡，但每到晚上，月色却十分美好，微风拂过，植物的枝叶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对于珂塔而言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体验。
一些贴近珂塔周身几米以内的植物迅速枯黄，格苏见状，默不作声地佯装不知。
虽然舞厅内奢靡无度，但透过层层墙壁传达到庭院里的音乐声变得幽美，淮之恒从珂塔的手上落在了地面，在生命法则之力对诅咒的突破下，他重新变回了人形。
当然这样的突破只是暂时性的，化作人形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生命法则之力，由于生命法则与多项法则融合的缘故，连同水之法则内蕴含的滋润植物的水灵气也无法使用。
在珂塔和格苏的眼中，看到的便是一条狰狞的小蛇落在了地上，身体笼罩着一层生机勃勃的青绿色光泽。
然后在这样的光辉之中，一个隐约的人形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最后，青绿色的光芒散去，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便是一个墨青短发的男子。
此时淮之恒的容貌与自身原来的模样所差不远，但是有三分左右和生命之神贝尼弗伦斯肖似。
后者已经死去，而淮之恒继承了诅咒并被迫化作蛇形，现在他使用自己的生命法则暂时压制了诅咒，肉身自然进行了重组，与他本该拥有的肉身愈发接近。
淮之恒现在除了头发是墨青色的短短一茬外，他的双眸是蛇类特有的黄色兽瞳。他的皮肤也并非是人类的正常肤色，而是一种色调较为黯淡的青黑色，并且在四肢和腰侧覆盖了一层墨色铠甲，而整个胸腹却是袒露在空气中。
——看着就不像是一条好蛇！
这就是格苏的第一感觉。
要说淮之恒的容貌那肯定是出色的，美之法则与诅咒之力相抵消，因此不至于让他便丑。他棱角分明，五官极其出挑，尤其是锋利的剑眉与……略显狰狞的兽瞳。
好吧，虽然淮之恒的眼型是较为柔和的，但是无奈那金黄的竖瞳给人以不详的感觉。
即便他本身的气质如清风流水般温和，可他现在的形象太过妖异，极其具备冲击力，又没有美之法则进行调和，导致让人忽视了他的气质，只看外在就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你……！？”
这大变活人的场景让格苏目瞪口呆，一口气憋在喉咙里险些厥过去。
混沌大陆不是没有动物化作人形的传说：据说一些动物生存的时间久了，便开启了灵智，成为非人的元修者，当它们达到七阶以上，便能够成为人类。
但是……那只是遥远的传说啊，对于寻常人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
珂塔眸光一亮：“恒……你真好看！”
格苏抽了抽嘴角：好看？这看上去就很邪恶的蛇怪哪里好看……等等，仔细看脸和身材的话，好像的确有点好看。
——如果忽略这邪恶外表的话。
淮之恒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如同一个绅士般跨步上前一步，将珂塔的手轻轻地握住。
“国王陛下，我拥有与你共舞一曲的荣幸么？”
他现在的声音很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木板相互摩擦，即便他已经努力控制，但只有将声音降低才能达到不吓人的程度，用简单直白的两个字描述，那就是——难听。
用四个字描述就是“难听死了”。
格苏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怪蛇变人后开始撩他的朋友：虽然他并不喜欢淮之恒，但既然珂塔相信对方，他也能试着去相信看看。
珂塔下意识地捏了捏淮之恒的手心，从中传递而来的温热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敲击一般，既有忐忑，又有欣喜。
“可是……我不会跳舞。”
珂塔诚实地回答，双眸紧紧地盯着淮之恒的脸，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会消失。
淮之恒微微一笑，自顾自般地执起珂塔的手，用精神链接说：“跟随着我的步伐，可以吗？”
珂塔下意识地出声问道：“恒，你的声音不太一样。”
精神链接是两人的灵魂交流，本来是没有“声音”这个概念的，但只要淮之恒将自己的声音以意念的方式发送出去，对方听到的声音便是他本有的样子。
“是有点不太一样，我现在说话不太好听，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淮之恒保持微笑，嘴唇紧闭，继续与珂塔使用精神交流。
珂塔摇了摇头：“不，很好听，我很喜欢你的声音。”
“是么？为什么呢？我觉得我的声音像是一场灾难。”淮之恒调侃道。
珂塔思忖片刻后，认真地说：“像是风流一遍遍地冲刷一块粗糙的石头，最后露出了石头中藏着的宝石；像是一粒种子从坚硬的石缝中萌芽，在风吹日晒中坚毅地成长；还像是……爱。”
很少有人能够达到心口如一，珂塔的想法和语言是同步的，也就是说对方是真的认为自己现在的声音好听。
于是淮之恒便遵从对方的愿望，磨砂般粗粝的声音再次从他的口中发出：
“知道什么是爱吗？”
珂塔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我当然知道，我的身边围绕着爱。”
这个回答让淮之恒不由沉默，在他看来，对方身边围绕着寂寞与腐朽，这是两样能将正常人逼疯的事物。
淮之恒自然能够大致分析出珂塔性格中存在的缺陷，对方对于认定的事物（包括人）自然而然地表现出不顾一切的狂热，可即便如此，对方却是真的从未放弃过追寻黑暗中微小的闪光。
是以，珂塔虽然认为自己的人生空虚而晦暗，但是在他的身边似乎萦绕着爱的。
“风会吹来外界的气息，有时候正午时分云霾会破开，夜晚的星星和月亮都很美丽，格苏每周一次的到来。最重要的是，还有能够让我不顾一切地奉献全部的恒……这些都是我的爱。”
珂塔主动将淮之恒的另一只手握起，两人十指紧扣，掌心紧贴，让他不由露出幸福的眼神。
“要一直，在一起。”
“好。”淮之恒在心里微微一叹，郑重地给予了珂塔一个承诺。
格苏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他想要冲上去拉开两人，但脚就跟在地上生根了似的动弹不得，他不知道有一个现代化词语叫做“电灯泡”，否则他肯定会恍然：我居然是那个打扰人谈恋爱的碍眼存在？
“白天的时候我还不能说话，但是现在可以了。”淮之恒略显狰狞的双眸在月光的晕染下变得无比温暖，如同云破天开的第一缕阳光，清澈得能够驱散任何阴霾，“我在心中许过愿，未来会送你一片花海，虽然暂时做不到，但是我想要送你另外一件礼物。”
水之法则以淮之恒为中心，化作寒冷的冰霜，在瞬间笼罩了整片庭院。
还未凋谢枯萎的植物被白色的冰晶覆盖，已经腐败的地方则长出了一朵朵冰晶花，当月光照耀时，整个庭院化作了冰雪的花园，萦绕着一层银蓝色的光辉，像是一片永不褪去的仙境。
格苏在一个石凳子上坐下，用火之法则的热气驱散了萦绕在周身的寒冷，心中无比讶异地看着地上栩栩如生的冰晶花，凑近后就连花瓣的纹理都能清晰可见。
——这是多么精确可怕的掌控力，这起码是六阶以上的元修者才能达到的程度！
在感慨后，格苏心中又升起一丝无力：若说对方想要伤害珂塔，他就算拼了命也改变不了任何事……还好对方目前应该不会这么做，但他一定要更加努力刻苦地修炼才行！
淮之恒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会升起格苏的斗志，他打了个响指，空中便缓悠悠飘落霜白色的雪花。
“这是……？”
珂塔呼出一口白起，微微抬眸，其中有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
他凝眸看去，便看到六角星状的结晶，那是连最精致的宝石都无法雕刻出来的形状。
“这是雪，我现在只能送你一片雪花园。”淮之恒缓声说，“它们不是真正的花朵，我以后……”
“不，它们就是真正的花朵，我喜欢它们。”珂塔轻敛眉目，低声道，“它们能够在这个浑浊的世界上，以纯白的形象降临，这就是它们的生命……但是，它们能够盛开多久？”
淮之恒：“一个晚上。”
“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一个晚上就可以了……再说，只要你一直在，那么我以后还能再看到它们，它们就是永远不凋谢的。”
气温因为冰霜的出现而降低，珂塔现在只披着一件单薄到几近透明的咒兽皮，还有华丽的黄金宝石装饰，这些都无法抵御寒冷。
他下意识地往淮之恒的胸口贴了贴，他的身高为一米八，在这个世界属于中等的身高，但是淮之恒硬是比他高了一个头，因此他这么一贴，耳边便响起了淮之恒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国王陛下，我来教你如何舞蹈……来，先抬起你的右腿，我往后退，你跟上来。”
淮之恒微微一笑，开始手把手地进行教学，每个世界的社交舞相差都不大，他只在舞会上瞥了几眼便将星银王朝的舞步记在了心中。
两人的动作说不出的默契，从生疏到娴熟，珂塔不过跳了几遍，便也将舞步熟练于心。
转圈、下腰，每一个对视，他们都能清楚下一步应该是什么姿势，没有丝毫凝滞，也未曾出现错误。
伴随着并不繁密的雪花缓缓飘落，时间无声流逝，直到从城堡处传来的舞曲声停止，两人才停止了舞蹈。
此时天光微微地亮起，飘落雪花悄然停止，被水之法则凝结而成的冰晶花也逐渐消失，该被腐朽法则影响而枯死的植物也纷纷凋落。
作为唯一的看客，格苏也知道，这一场舞会该结束了。
到了天亮，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作为没有实权的傀儡国王，珂塔会随时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他的世界再度回到这渺小的偏隅之地。
“你们跳得真棒！我很想看你们再来一次，啊～真是意犹未尽啊。”
格苏鼓掌叫好，看着珂塔因为空气温度偏低被冻得发红的鼻子，但是对方脸上的笑容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
那是一个自由到放肆的笑容，珂塔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放肆地去给予自己的一切。
像是风，像是河流，像是扑火的飞蛾。
他无比清楚地认知到，珂塔想要的，他给不了，但是淮之恒可以给。
——那是足以燃烧生命的狂热爱情。
“谢谢。”珂塔不由莞尔，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貌似只顾自己玩乐，却忘了一直围观的朋友，歉然道，“对不起，我……”
“国王陛下，千万别道歉。我是您的守护骑士，光是能够看着您的笑容，便无比满足。”
格苏内心一叹，让自己回到“朋友”与“守护骑士”的位置。
从此之后，他会保持自己的忠诚，无论是出于友谊，还是出于守护骑士的职责，绝不会跨出一步。
当最后一朵冰晶花融化之时，淮之恒重新变回了蛇形，将整个冰凉的身体缠绕在格苏身上，整条蛇显得有些虚弱。
生命法则只让他化作人形，却不能摆脱蛇形带来的面对寒冷的动物本能。
要知道，冷血动物面对寒冷的冬季是会冬眠的，而催动水之法则化作营造出冰雪的环境，气温无疑低于零摄氏度。
诸神诅咒比淮之恒想象的还要强烈，他需要花费很高的精力去抵御寒冷，刚一化作蛇形，淮之恒便为了恢复精力而陷入冥想状态。
“谢谢你，恒。”珂塔轻轻在蛇头上印下一个吻。
即便舞会消失了，但是爱情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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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总是不敌天降
说起来，写《极品女鬼收容公司》是我最丧最爆炸的时候，可我竟然在写欢脱文。
然后现在，我这两天还因为告白失败睡不好的时候，却在写甜甜的爱情。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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