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生死面前的本能_凤白梅寒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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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生死面前的本能

  凤白梅回到凤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听门下人说嫂嫂在厅上等她,她忙过去。

  武烟一病不轻,虽然妆容比平常厚,却难掩面上的病色。而令凤白梅更为惊讶的是,厅上还有一人。

  寒铁衣登凤府的门前,显然是好好拾掇了一番,身穿月白衣,发束白玉冠。他钟爱的那柄万里江山图的绸扇在千佛山沾了血,如今摇了一柄纸糊的折扇,纯白的扇面龙飞凤舞地书了一个‘寒’字。

  相较于他的改头换面,凤白梅仅仅是套了件从街边随手买来的黑色对襟外套,堪堪将身上的血迹掩盖住。

  虽然早知道她没事,但寒铁衣那颗心还是悬了一下午,直到此刻见她完完整整站在面前,那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小白,你怎么才回来?”寒二公子起身迎上前来,却遭到凤白梅一个冷眼,脸上春光将将晕开一半,生生地被打入了寒冬。

  凤白梅直接略过他,上前同武烟见了礼,说:“不早了,嫂嫂回院歇息吧。”

  武烟笑笑:“我睡了一天,身上沉沉的,有二公子陪着说会儿话,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凤白梅便转身同二公子揖了一礼:“多谢二公子来看嫂嫂。”

  她弯腰揖礼,话说的轻柔委婉,可寒铁衣还是从中体察出一丝细微的凉意。

  武烟起身,伸手扶在凤白梅肩头,笑说:“你折腾了一天,也早些歇着吧。”语毕,又同寒铁衣告了辞,让海棠扶着去了。

  凤白梅起身,满脸淡漠地看着寒铁衣:“我同你说过嫂嫂病了,你为何还要上门来打扰她?”

  寒铁衣愣了一下,他以为凤白梅刚才的冷脸,是因千佛山的刺客一事,再想不到是为这事:“我来寻你时,见凤夫人就立在门口。”他下意识地解释,忽的就明白过来。

  一个怕她挂心自己,一个便好好地将自己的担忧严丝合缝地藏了起来。

  “小白。”寒铁衣叹了口气,低眉道:“我不是故意的。”

  凤白梅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一句‘凤夫人就立在门口’,心中仿佛堵了一团火,熊熊燃烧却找不到冲出来的缺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在脸上狠狠地抹了一把:“有话去东院说吧。”

  到了时辰,府上小厮都要往外院歇去,丫头们也只留三两个上夜的。

  凤白梅晚间睡得迟,东院的灯一向是熄的最晚的,今夜却早早地熄了,只留下吊脚楼前两盏路灯。修整了一半的院子乱七八糟,路上满是泥泞。青锋冷着脸,候在吊脚楼下。

  等主子近前来了,方说:“按照将军的吩咐,周柳氏安排到将军隔壁的厢房,谷雨带了她的女儿去外院歇着了。”

  凤白梅点头,招呼寒铁衣跟上,上了二楼,推开厢房的门。

  周柳氏仍旧穿着那一身青灰色的短衣长裤,正不安地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个没放蜡烛的烛台,被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烛台的尖端朝向了门口,身子也退后抵到了身后的墙壁。

  待看清开门的人是凤白梅,周柳氏整个人松了口气,但随后又立即扑到凤白梅跟前,“噗嗵”一声便跪在地上,颤声求道:“将军,我女儿和她爹不知情的,求求你饶了他们,老奴愿意一力承担。”

  凤白梅垂下一双冷眼看她,声音冰凉:“阿臻还年幼时,嫂嫂忙着凤家上下,我忙着添乱,他最喜欢的便是你。”

  不带感情的一句话,却叫周柳氏浑身颤抖。比起面对面具人的恐惧,此时此刻,她更加的惶恐。

  凤白梅绕过她,走到桌边坐下,翻出一柄匕首插在桌上。

  听到声响,周柳氏不等她开口,便立即“嘭嘭嘭”地又磕起头来,涕泗横流地道:“将军饶命啊!那个人用我女儿威胁我,我才迫不得已向他递消息的。一开始他只说想要知道凤家人的行踪,并没有说要危害凤家,我……我……”

  话到最后,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悄悄地抬头看了看。

  凤白梅端然坐在桌边,右手肘靠在桌上,左手随意搭在膝上,目光只盯着桌上那柄匕首瞧,并不看她。

  凤家将军的情绪本就难以捉摸,此刻这般情况,周柳氏更是不知她在想什么,只得继续磕头。

  “行了。”凤白梅忽的开口,将那柄匕首拔出扔到周柳氏面前:“你若自行了断,我保你女儿性命。”

  匕首落在周柳氏面前,‘哐当’一声,好似一声惊雷在她头顶炸开,连她的呼吸一道劈的僵住了。

  见她迟疑,凤白梅冷笑:“怎么,求着要我放你女儿一马,现在机会给你了,又贪生怕死了?你口口声声为你女儿背弃凤家,无端让她背上这么一桩冤枉债,周柳氏,你究竟是爱你女儿呢,还是恨你女儿呢?”

  “我自是爱她的!”周柳氏毫不迟疑地嘶吼道:“这世上,哪一个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凤白梅面上仍是那般冷笑,不知是因午间受伤失血,还是脸上傅粉,她的脸色格外惨白。

  周柳氏颤抖着手,抓起地上的匕首,缓缓倒转方向,将尖端对准了自己,一寸一寸地往心脏推。

  凤白梅眼皮缓缓地向上张开,眸子里蕴出了笑意,似乎有几分期待。

  “哐当”一声,匕首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周柳氏膝行过去,抱着凤白梅的小腿哀嚎道:“凤将军,老奴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吧!我女儿还那么小,她离不开我啊。”

  “十二岁,已经不小了。”凤白梅眼中笑意化作厌恶,一把掀开周柳氏的手,起身从地上拾起匕首,一转身,手腕却被人握住了。她瞧着腕间那只苍劲大手,目光顺着月白衣袖往上递上去,便看到了寒二公子阴沉着的脸。

  “算了。”寒铁衣想要取走凤白梅手中的匕首,奈何那看似纤细的五指却有千斤力,一旦握紧了,仅凭他的力气是没法令她松手的。

  “小白。”寒铁衣沉沉一唤:“纵然逼死了她,又有何用?”

  逼死一个老妇,对见惯了生死的镇魂将军而言,着实没什么意思。

  她静默了半晌,轻轻挣开了寒铁衣的手,出门唤了青锋:“将她带下去看起来,莫要让她死了。”

  青锋应声,将周柳氏带下去,妇人浑身颤抖,三魂六魄早已不附体了。

  凤白梅回了自己房间,寒铁衣也跟了过去,才到门口,却见屋里的人从腰上取出一个银白的十寸来长的银盒子搁在桌上,褪了黑衫,又解了染血的短衣,只胸部缠了一圈绷带。

  他下意识地别开眼,不经意却瞥见了凤白梅腰侧新添的伤痕。伤口也就半指长,只涂抹了嚼碎的草药,还在往外渗血珠。

  凤白梅将妆台上的脂粉盒往旁边推开,从下头拉出药箱,取出药酒、绷带、金疮药等物摆在台上,用纱布沾了药酒擦拭伤口。

  寒铁衣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的手臂移动。那条手臂看着纤细,却结实有肉,因时常日晒雨淋,皮肤呈现小麦色。而令二公子注目的,是从她肩膀处一直蜿蜒到手肘的一条小指粗细的疤痕,晃眼一看,就像是一条百足蜈蚣拉直了身体伏在她手臂上。

  凤白梅将腹部的伤口擦拭干净了,反手擦后腰,一转头便见了寒铁衣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晃了晃胳膊,笑问:“怕了?”

  寒铁衣确实怕,从九年前看着凤白梅将太子爷按在京畿营的沙地里狂揍时,他对彪悍的凤家二小姐便心生敬畏。

  他不语,凤白梅便自说自话:“放心,我不欺负老弱病残。”

  寒二公子闻言苦笑。刚在隔壁房间对周柳氏威胁恐吓的人是谁?

  伤口擦拭干净,上金疮药时,凤白梅终于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后,闷哼出声。

  寒铁衣眉头一皱,抬步欲进屋,却又止住。他看着凤白梅,就像看着一头受了伤的狮子,独自舔舐伤口。但这头狮子并没有就此失去对周遭的戒备,她时刻警惕着,但凡有人想要近身,便会毫不留情地露出獠牙。

  他无法确定,自己在这头狮子心里,究竟是什么?是即将成亲的丈夫?还是可以利用的资源?亦或者,什么都不是。

  “烦你把今儿的事讲给阿臻听。”凤白梅扯出纱布在腰上缠绕了一圈,缓缓地说道:“他想知道什么都告诉他,让他来决定周柳氏的生死。”

  寒铁衣心头一凛。

  周柳氏毕竟是凤臻的奶娘,照顾了她十三年,先不论凤臻知道真相后会有多难受,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决定亲近的人的生死,这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你刚才,是真的想要了周柳氏的命。”二公子语气肯定。

  凤白梅也不掩饰:“是。”

  若周柳氏只是针对她凤白梅一个,她浑然不放在心上,哪怕今日葬身千佛山,也是她自己功夫不济,怪不得旁人。可她是凤臻的奶娘,是他和武烟都深信不疑的人,她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他们的身上去。

  “可你又打算放了她?”寒铁衣不解。

  “她不是镇魂军,也不是我亲近之人。”凤白梅淡淡地道:“你说的没错,逼死一个妇人,着实没什么用。若她的死活,能换来阿臻的成长,这条命是留是杀,都值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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