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37_无穷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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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Chapter37

  烈小爷压根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周以汀很享受他诧异的神情,这么多天案而不发的压抑感,瞬间一扫而空。

  好半天,周以汀把碗中的汤都喝干净了,江辻烈才重新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他倒没找借口否认。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以汀文邹邹地念叨了一句,“毕竟是终身大事,确实是比家长会重要。”

  亏她忍了这么久,今天终于逮住机会了,听听这阴阳怪气的口吻。

  江辻烈回想家长会后那天,他本做好赔礼道歉的准备,但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当时他还琢磨,周以汀突然懂事不少。没想到,都在这等着他呢,之前女朋友长女朋友短的明嘲暗讽,原来都有因由。

  “那次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发突然。”江辻烈沉吟,他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可不知怎么要跟周以汀解释起来,就显得有些费劲。

  周以汀盯着他,突如其来三连问:“她好看吗,性格如何,做什么的?”

  江辻烈怔了怔:“你对她很感兴趣?”

  周以汀点头:“我可得给自己找个好婶婶,以后才不会吃亏呀。”

  江辻烈似笑非笑:“你想得可真够远的,但实在用不着操这份心,你叔叔没打算给你找婶婶。”

  周以汀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老气横秋地感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叔叔相亲,在所难免。”

  “……”

  一顿饭下来,江辻烈吃得不是滋味。

  晚饭后,江辻烈打算先送周以汀回去,可周以汀缩在沙发里,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

  “起来。”

  周以汀张开双臂靠在大沙发上,懒洋洋地回道:“起不来。”

  喂饱后,就开始给他脸色看。

  两人对峙了一会,江辻烈在她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抓紧时间,你回去还得复习。”

  “干嘛,这么怕我呆在这。”她算是看出些眉目了,单手撑着脑袋,“怕被人说闲话,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是你自己提意要照看我。”

  她果然都听到了,就连这句都听到了。

  烈小爷烦躁地转动了下脖子,不仅让他吃不好,还要叫他消化不良:“我随时可以把你介绍给所有认识的人,但你是否愿意?”

  周以汀犟嘴,怎么到头来是她的问题了:“我有什么不愿意?”

  江辻烈肃着脸,直言道:“你愿意我跟他们说,你是过世周老师的女儿,现在由我照顾?还是,你就当我的远房侄女?”

  她跟人介绍的时候,言语之间含糊了他的身份,他是顺着她的意思,出于保护她的意愿,才没有贸然对外说明,前后思量,他反复推敲,才做下目前的决定。

  “可以啊,有什么问题吗?你承担起责任,主动提议照顾我,给你脸上贴金的事……”

  “你也说,这是往我脸上贴金的事,你呢,希望别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江辻烈说得毫不客气。

  如果往后每见个人,就要提及一遍她的家世,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那么她的失去亲人之痛何时才能好?

  周以汀闭了嘴,她都明白,再说学校里也开始有流言蜚语,她可以装作听不见,但她打从心里很不爱听。

  过了会,周以汀没好口气地说:“你们成年人,就是想得多,我比不上你。”

  此话一出,江辻烈心中有数,小姑娘大概是想明白了。

  “走吧,送你回去。”江辻烈朝她伸出手,算是递出友好的橄榄枝。

  周以汀矫揉造作地摆了会谱,就在江辻烈不耐烦,快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烈小爷微微一笑,手上用了点力,将人从沙发上带起,顺手拍了拍她的发顶:“乖一点,少让我操心。”

  周以汀别开脸:“……您可让我少操点心才是,欠债归欠债,我的生活费一文都不能少。”

  “谈钱伤感情。”

  “呸,我们有什么感情。”

  “塑料叔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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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辻烈很快又飞往龙城参加在当地举办的比赛,这一回时间不长,大概一周。但这一周,正好是期末考试,临行前好是一番叮嘱,烦得周以汀直接把他拉黑了,然后,作为报复,江辻烈没告诉她回程日期。

  江辻梦捧着西瓜吃瓜,实在觉得这二人的相处很有趣,总是少年老成的弟弟回到暴躁中二少年的模样,而狠心少女嫌弃完又开始挂念。

  啊,她新作品好像有思路了。

  周以汀周日去辅导班,这回是期末最后一次辅导课,她收拾好书包,换上一身连衣裙,走出房门。

  客厅里,江辻梦正睡眼朦胧地给自己煮咖啡,她昨晚赶稿子,忙了一个通宵,这时候神志还不太清楚,看到周以汀,疲惫地抬了抬手,打了个招呼:“下周就考试了,还去补习?”

  “嗯,最后一次了。”周以汀走到玄关前换鞋,低声回道。

  “哦,加油啊,阿烈也是下周比赛,你们都要拿好成绩。”

  周以汀回头:“他周几比赛?”

  江辻梦敲了敲脑袋,痛苦地回忆:“好像是周五正式比赛。”

  她正好考完了。

  “我走了,晚上不用等我吃饭,稍微剩一点给我就行。”

  “路上小心。”

  周以汀本不愿再去补习,但忍气吞声,实在不是她的个性,要退出,也要把话说个分明。

  老唐见她来了,也不吱声,自顾自继续给人发卷子,到了她这,停顿了一下,嘀咕道:“不是说不来了么,我差点少印一份。”

  周以汀低着头,长发遮去了她的神色,眼前轻飘飘落下一张复习提纲,她什么话都没说,捏着卷角,拿出笔袋,开始听课。

  隔壁桌,吴锐听到动静,心神难安,拿眼睛看了她好几次,他家拖了好多关系弄到一个名额,没想到碰到了周以汀。女生坐下后,姿势就没动过。老唐一般不招收一对一,想找她辅导的人太多,开了个精品小班,一般就5个人,她能逐一关照,但这里有六个人,显然周以汀是那个多出来的。一下午的课,老唐不时抛出几个问题,但每次都错过周以汀,周以汀也不会举手,自顾自做着笔记。

  煎熬过一下午后,总算到了下课的时候,老唐开始总结发言,无非是要他们保持好状态,期末考试争取满分,下半年马上就要进入高三,必须努力为自己高考加足马力。

  周以汀面无表情地听完她这番陈词,其他同学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周以汀突然站起来,走到老唐面前,丢下一封厚厚的信封。

  老唐没动,透过滑落的眼镜,不太友善地看着她:“小周,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以汀等着她这句话,把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从我来上第一节课到现在的学费。您数数,别漏了。当初,我爸作保,推荐你到一中就职,这么多年来,一直拿您当挚友,您家两辆新车,都是我爸托了关系给您低价买到的。您也承诺,只要我想学,您家大门免费为我敞开,只可惜人走茶凉,才一年不到的时间,您就看我不顺眼了,觉得我平白占了一个名额,少赚了钱。我举手,您装看不见,我答题,您百般挑错,我也觉得没意思,反正按照您时下一节课的价钱,都给补上了,只多不少。谢谢我就不说了,钱货两清。”

  底下的学生不由自主,都停下了动作,吴锐也是,上一次课上,周以汀举手答题,老唐竟然来了句,没人知道,没人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分明把她无视了,他们当时还奇怪,周以汀成绩很好,人又聪明,老唐为什么不喜欢她,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老唐被当众戳中了心思,一向为人师表自持的人,顿时沉下脸,指着周以汀的鼻子义正言辞道:“你忘恩负义也就罢了,还在这胡乱造谣,拿着你的钱,赶紧走人,我就当没教过你。”

  “好几万呢,您真不要?”

  老唐顿时瞳孔一缩。

  周以汀笑了笑:“钱我留下,情也不欠。”

  说完,甩头就走。

  她前脚走出,吴锐后脚跟上,今天没有江辻烈在外头等着,他们就这样一路走到车站。车站广告牌光亮的表面倒映出两个少年人的背影,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吴锐扭头看了周以汀好几次,刚好一辆车停下,下来一拨人,吴锐为避让人流,往周以汀这边靠了靠。

  “你跟着我做什么,想说什么?”周以汀突然开口。

  吴锐仰头看了看车站灯牌:“顺路。”

  周以汀不置可否地笑了下,但在吴锐眼里,这笑淡漠至极,却比哭还难。

  她这个时候,不想有人跟在身边,哪怕需要人陪,她并不希望是身边这个人。

  周以汀脑子里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之所以模糊,大概是因为她这不争气的眼泪又要冒出来了。

  周以汀走到路边,随手拦了一辆车,身后吴锐没赶上她的速度,眼睁睁看着她上车走了。

  她从小生活在富足又安逸的环境中,父母宠溺,老师关爱,她自己又争气,顺风顺水惯了,养出一身骄纵,失去父母的那天,她就知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顺遂了,可没想到,每一日都能让她倍感疲惫,每走一步都能叫她呼吸困难。

  她回到家的时候,江辻梦正在书房里工作,她轻手轻脚地放好球鞋,走到餐厅时,看到阿梦姐姐给她留的饭菜,还真可笑,原本跟她亲近的人,在她父母过世后,纷纷与她保持距离,反倒是新认识的陌生人,给予她一日中少有的温暖。

  虽然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还是把饭菜都吃光了。

  其实上一次,她被江辻烈撞见的时候,已经有点受不住,很想跟他说一说委屈,最后还是拉不下面子。现在,她想了,可人不在身边。

  周以汀拿出手机,翻开他们的聊天记录,这家伙还真小气,她重新加他微信,他竟然没通过。

  三点水:喂,你哥最近在做什么?

  谢江一般而言,信息秒回:他还能干嘛,忙比赛呗,本来说好带我一起走的,该死的期末考试。

  三点水:考完不就能去了。

  不用谢:不敢。

  三点水:为什么?

  不用谢:没得到他同意,瞎跑过去,非得被他骂死。再说,我没那么多钱买机票。

  三点水:我出钱。

  不用谢:啊?你出钱让我去?

  谢江温书的瞌睡都被赶跑了,当即坐直了身子,他马上想明白了:你要跟我一起去?

  三点水:嗯。

  谢江来劲了,劈里啪啦一通猛烈输出:你怎么突然想去看我哥比赛了?我给你说,老刺激了,绝对终身难忘,他这一回要是拿下第一,本年度积分第一就更稳了。

  三点水:少废话,去不去。

  不用谢:去去去去去!姑奶奶,我去!

  三点水:不准说脏话。

  不用谢:……你怎么跟我哥一样,还管上我了。

  两个小的彻夜计划了一番,都很兴奋,带着对期末考试无比的期待睡下。

  三天后,考试顺利结束,但每个人考得顺不顺利,就另说了。只不过,有两个人已经无心挂念考得好不好了,赶紧回家,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就朝机场飞奔。

  “你怎么跟家里说的?”在机场碰头,周以汀问谢江。

  谢江满脸兴奋:“我跟他们说到同学家玩,都打好招呼了,你呢?”

  “回自己家住两天。梦姐没疑心。”

  “你说,我哥看到咱俩,会不会揍人啊?”

  “怕什么,揍回去啊。”周以汀白了他一眼。

  谢江摇头:“姑奶奶,就你敢跟他横。”

  六月底,空气逐渐烧了起来,与之相反,人的情绪容易受温度的影响,温度越高,情绪就越容易低落,被这烈日烧的,被这知了烦的。可眼下,她站在候机室,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朝外看去,看这天是晴朗的艳阳天,云是洁白的祥云,鸟是欢乐的好鸟,真是个出游踏青的好日子。

  从这里出发到南山,算上晚点,四个小时后,他们下了飞机,从机场再辗转到民宿,已经是下午三点,两个人都没吃午饭,只在飞机上用了点飞机餐。这时候,全都饥肠辘辘,他们行程订的匆忙,只能定到一家民宿的最后两间房,好在老板娘招待热情,立马烧好了热水,给他们煮了两碗泡面,这俩孩子,才不至于饿死。

  周以汀累得半死,坐在一楼茶吧,跟谢江一起捧着泡面,嘴上不住抱怨:“这都是什么鬼地方……”

  谢江满头大汗,可精神很好,他拿着手机正在查阅赛事信息,说:“正常,比赛选的路线,不可能是市中心。这次比赛,一共六个赛段,我们可得选个好位置观看,我来之前做好功课了,你看,”谢江把手机递给周以汀,把一张地图放大,指了指上头一个标红的地方,“要看比赛就要尽量选择制高点,这个地方我研究了下,范围至少能涵盖2-3个弯道,还有这里能看到终点。明天上午我们得起早点,先去这里占位置。”

  周以汀并不很懂,反正谢江说去就去吧,只不过她看他这兴奋头劲,忍不住问道:“你不会前两天没复习,就光顾着做观赛功课了吧?你这回期末考,有把握吗?”

  谢江当头被人泼了盆冷水,不自在道:“有没把握,都是身后事了,管他的,来了先看比赛。对了,今天晚上,去找哥吗,我给他打个电话?”

  “这么快?”周以汀到了这,反倒有些犹豫,好像有点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看看他们今天成绩,报道已经出来了。”谢江白天赶路,在飞机上看不了直播,下午手机没电了,又不好意思跟周以汀借,则时候刷出新闻,面色忽然凝重,“怎么只有第五?”

  “第五不挺好?”

  “我哥不拿前三,都不是好名次。我看看怎么回事,说是车子突然爆胎,差点冲出赛道……靠。”

  谢江满脸遗憾,比他考了全校倒数还难受:“可惜了,不过还行,我哥后头一定能扳回来。”

  周以汀没什么实感,她没看过比赛,这一路,还是谢江拿出好些视频给她补课。

  “今晚还是别去打扰我哥了,估计挺忙的,明天比赛结束了,我们再去找他吧。”

  周以汀没意见,两人吃好后,各自回房。

  前几天连轴复习、考试,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周以汀洗漱完后,完全不想动弹,面朝上,躺在床上,把空调开到最大,又刷了会手机,跟谢江约好明日出发时间,打算关灯睡觉。

  微信来了条新消息。

  Lie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周以汀:……

  他还记得有她这么号人物呢。

  不多时,那边发来了消息。

  Lie:考完了?

  周以汀本不想回他,谁叫他把她晾了两天才通过好友申请的。可想着自己都追到山脚下了,这点矜持算个屁。

  周以汀绷着脸,回复道:昨天就考完了,你今天才想起来问。

  Lie:山里信号不好。

  烈小爷堂而皇之乱编理由,周以汀看了眼5G信号,满格呢,骗谁呢!

  Lie:这两天休息?

  三点水:嗯。

  他没多问考得如何,只发来消息:想吃什么,计划一下,等我回。

  三点水:怎么总是吃啊……

  Lie:哦[问号.jpg]那还有什么?

  三点水:我们有一个月假期,我想出去玩。

  不等他回复,她马上补上一句:我打算跟同学一起。

  那头原本正在输入,这会停了下来,半晌后,才接上:可以。

  去年暑假,她家出事,转眼就一年了。时间总是叫人措手不及,来不及后悔,没对父母好一点,

  来不及忘却,那些深埋于心的伤痛。

  两人脑中都对此一闪而过,都默契地没有提及。

  Lie:如果需要家长随行,也是可以的。

  周以汀看着这条信息,不由翻了个身,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这人想去就直说,拐弯抹角的。

  三点水:你有时间?

  Lie:暑假有两场比赛,可以带上你。

  三点水:看你比赛?

  Lie:嗯。

  周以汀捏着手机,心里头窜起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他还不知道,她明天就要去看他比赛了。

  见她迟迟不回应,那头发来:你如果想去其他地方,也可以。

  三点水:好的。

  三点水:你今天比赛怎么样,第四?

  Lie:[惊讶.jpg]你怎么知道?

  三点水:看了报道,出事了?

  Lie:没什么,一切正常。

  他并没有告诉她今天比赛有多惊险,车辆受损严重,车队正在全力抢修,不知能否赶上明天的比赛。

  小姑娘不需要担心这种事,考完试,她需要放松,迎接愉快的假期。

  三点水:江辻烈。

  Lie:突然指名道姓,怪吓人的。

  三点水:我心情好多了。

  烈小爷觉得莫名其妙,回了句:心情不好?

  他琢磨了下,马上问:因为我没加回你?

  还挺有自知之明。

  三点水: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不理我。

  江辻烈盯着这条消息好一会,对话框输入打了一半又删了,最后发过去一条语音。

  周以汀正等着,立马点开。

  他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格外低沉温和:不会。

  周以汀翻了个身,笑了。

  大概是离你近了,知道你也在这片天空下,就觉得那些委屈,好像也没那么委屈了。

  三点水:比赛加油!

  Lie: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点水:别让我再拉黑你!

  Lie:[滚了.jpg]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2323:08:42~2021-09-2422:1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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