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心照不宣的规则
杜会计本名杜立国，出生于白石山脚下，自诩清河村本地人，但是按照老村支书金友亮的话来讲，他是一个投机分子，换而言之，杜立国能自诩是清河村本地人，以此来拉近与老村支书等人的关系，并且在清河村混的风生水起，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的投机性格。
说好听一些，杜立国则叫顺势而为，随波逐流，说不好听的，不过是墙头草罢了。
陈阳相信，老村子书的想法和自己一样，看待杜立国绝非谈得上将他看做自己人，杜立国只是把清河村当做一个跳板，一个平台，一个往更高层次跃进的弹簧。
二十七岁的杜立国，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一个普通，甚至说可以有些贫穷的家庭出身，家里户口本里所有人往上数三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十八岁考入省城政法大学，从离开山村，踏进学校的第一天起，杜立国就发誓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把根扎在城市里，不但自己要做城市人，还要让自己的子孙后代都成为城市人，不但要当城市人，还要当城市里的人上人。
这或许就是杜立国的终极理想，也是他的人生目标。
但既然是人生目标，那么，跟着那个毫无建树作为的卢本材，自然是完成不了自己的最高人生理想的。
杜立国清了清嗓子，看着陈阳说道：“陈大夫，我想说的有三点。也正是这三点，你才是村长当之无愧的人选。第一点，咱们清河村的情况，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因为地处山区偏远地带，咱们这里的青壮劳力能外出的都外出打工了，基本上留在村子里的年轻后生，要么是一事无成，混吃等死的青皮混混，要么是身有残疾，不方便打工的人。所以，当下的三位候选人算得上是矮子里挑将军了，您的综合实力，无论是学历文凭，见识气质，还是人品为人都远高于他们，甚至可以说是碾压他们。您如果出来竞争，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老村支书点了点头，似乎是很同意杜立国的这番说法。
“第二，年纪。梁友山，王大庆，宋国军，这三位候选人，最小的是宋国军，今年也已经三十有五了，而你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年富力强，至于经验，我想也不比他们差太多。单说年龄优势明显，而与此同时，你虽然年轻，但是社会人脉资源却远要比他们更加丰富，单说这一点，在未来清河村发展上面，您有着极大的优势和先机，并且凭借年龄以及前瞻性，能够在一些项目上拥有极好的决断力！”
杜立国说了半晌，洋洋散散的几十句话，却也是说的口干舌燥，但是，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一旁的老村支书止不住的点头，显然，对于杜立国的这番言论，他十分赞同。
最起码，在前两条上面，杜立国说到了老村子书的心坎儿里。
夸赞人没错，旁人可以说杜立国是在溜须拍马，可拍马屁最高明的所在就是让被拍马屁的人在接受这番夸赞的时候心满意足。
老村支书是过来人，他说一句，老子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多，在场无人敢反驳。虽说一把年岁，但是清河村大大小小人事任命都要经过他的钦点，这番作为和阅历，接受的马屁自然是很多的，他都觉得杜立国的这番话说的没毛病，那足以证明，杜立国的这番马屁拍到了点儿上。
“老杜，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你是在拍我的马屁。”陈阳笑着说道，此时他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既没有否认杜立国的话，也不说出半点的赞同。
杜立国是聪明人，便也知道陈阳这是在揣测自己的意图，便更加大胆了起来。
“接下来的第三点，便不是拍马屁了。”说完，杜立国眼见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冷却了下来，便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第三点，利益。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不管是清河村的卢本材还是油田村的王书友，他们出来竞争村长是为了什么？”杜立国看向老村支书金友亮。
后者微微一愣，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后生，还真是胆大包天。明面上的事情让你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说，还要继续把暗地里的门道掰开了揉碎了讲出来。”
老村支书一向办事说话十分严谨，从最初陈阳给她孙女治病的时候就能看出来，金家人当时视陈阳如神棍骗子，恨不得把陈阳踢出医院，唯独老村支书，从头到尾对待陈阳的态度都是客客气气的，尽管他自己内心或许当初也认为陈阳是骗子，可依然没有撕破脸皮，可见，老村支书在为人处世上的耐心与谨慎。
可如今，杜立国打算把这村长背后的礼仪猫腻说出来，曝光出来，老村支书却只是一笑而过，甚至有些支持。
陈阳看在眼里，便猜出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杜立国敢这么对自己掏心掏肺的说出这番话来，八成是和老村支书有关系，最起码，老村支书是十分支持的。
“一个村子，暂且不说富得流油的油田村。单说咱们清河村吧，每年村口的那条省道公路保养，医疗，教育，治安，致富项目，农产品种植和养殖，这些拨款每年哪一项对于清河村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上层支持，下层就必须完全照搬。这些东西分派下去的利润，就油田村，那富得流油的地方，王书友身为村长一年最起码能从中得利五十到一百万，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陈阳皱起眉毛：“偷奸耍滑，挖墙脚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老村支书听到陈阳这番话，笑了起来：“谁告诉你这利润是来自于偷奸耍滑和挖墙脚？这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正当渠道得来的。”
“正当渠道得来的？一个村长一年这么多钱？”陈阳狐疑的说道。
“那好，咱就不说油田村这富得流油的地方，就说咱们清河村吧。你知道，白石山影视基地投入建设之后，卢本材从中得利了多少吗？单说建设项目包工头就必须分出百分之五的利润给卢本材。”
听到这话，陈阳惊的几乎将手里的茶杯瞎掉。
在此之前，他是知道，村长这个位置的确有油水。但不说别的，就说卢本材自家是清河村头里开小卖铺的，买的也都是乡村里常见的廉价货，亦或者是冒牌货，但是，他在城里上大学的儿子，却能在城里开小轿车不说，还经常换女朋友。
这不说了，卢本材甚至去年在穆莱镇买了一处别墅，虽然只是两千块钱一平方，但两百多平方加起来，少说也得四十多万了，寻常靠天吃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做梦都梦不见四十多万块钱。
但只是让陈阳想不到的是，一个村长居然这么有钱。
“这其实是一个灰色边缘，因为村长是算不得公职人员编制的，所以，任何地方上的村长参与公司企业经营是完全可以的，虽然听上去不好听，但老话讲的好，山高皇帝远，不光清河村，油田村，白石山十里八乡的村镇基本上都这么做。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最起码，靠山吃山，靠着白石山打死发展旅游业的几个村庄，每一届的村长可以说都是混得风生水起，钵满盆满。”
杜会计的这番话说完，老村支书沉默不语，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出言说出半句反驳。
这一切都好像成为了一种潜在的规则，一种默认的秩序，一种大家心照不宣的无字协议。
因为这不犯法，只是听上去不怎么公平罢了。
“这事情其实两说。”杜立国看了一眼老村支书，不知道是掩饰，还是怎的，便说道：“每个村长初选的时候，单请客吃饭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后续打点费用，加起来最少也得有个二十到三十不等，花这么多钱，图什么，不就是图财。这其实就是一们生意经，只是有的人把这个经念好，有人念不好罢了。”
一番话说完，杜立国长出了一口气，仿佛是了却了心事一般，再看陈阳，眉毛挑起，问道：“陈阳，我说的这三点不是让你马上作出决定，而是让你仔细想明白，这件事百害而无力。反正这钱就放在那里，有的人赚到了却也不为清河村父老乡亲做半点好事，但是你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管你是否从中牟利，但我认为一定能比他们做的好！”
杜立国说完，斜靠在沙发上，不再说半句话，似乎像是钓鱼一样，饵料投入河中，只等鱼饵咬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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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听一些，杜立国则叫顺势而为，随波逐流，说不好听的，不过是墙头草罢了。
陈阳相信，老村子书的想法和自己一样，看待杜立国绝非谈得上将他看做自己人，杜立国只是把清河村当做一个跳板，一个平台，一个往更高层次跃进的弹簧。
二十七岁的杜立国，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一个普通，甚至说可以有些贫穷的家庭出身，家里户口本里所有人往上数三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十八岁考入省城政法大学，从离开山村，踏进学校的第一天起，杜立国就发誓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把根扎在城市里，不但自己要做城市人，还要让自己的子孙后代都成为城市人，不但要当城市人，还要当城市里的人上人。
这或许就是杜立国的终极理想，也是他的人生目标。
但既然是人生目标，那么，跟着那个毫无建树作为的卢本材，自然是完成不了自己的最高人生理想的。
杜立国清了清嗓子，看着陈阳说道：“陈大夫，我想说的有三点。也正是这三点，你才是村长当之无愧的人选。第一点，咱们清河村的情况，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因为地处山区偏远地带，咱们这里的青壮劳力能外出的都外出打工了，基本上留在村子里的年轻后生，要么是一事无成，混吃等死的青皮混混，要么是身有残疾，不方便打工的人。所以，当下的三位候选人算得上是矮子里挑将军了，您的综合实力，无论是学历文凭，见识气质，还是人品为人都远高于他们，甚至可以说是碾压他们。您如果出来竞争，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老村支书点了点头，似乎是很同意杜立国的这番说法。
“第二，年纪。梁友山，王大庆，宋国军，这三位候选人，最小的是宋国军，今年也已经三十有五了，而你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年富力强，至于经验，我想也不比他们差太多。单说年龄优势明显，而与此同时，你虽然年轻，但是社会人脉资源却远要比他们更加丰富，单说这一点，在未来清河村发展上面，您有着极大的优势和先机，并且凭借年龄以及前瞻性，能够在一些项目上拥有极好的决断力！”
杜立国说了半晌，洋洋散散的几十句话，却也是说的口干舌燥，但是，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一旁的老村支书止不住的点头，显然，对于杜立国的这番言论，他十分赞同。
最起码，在前两条上面，杜立国说到了老村子书的心坎儿里。
夸赞人没错，旁人可以说杜立国是在溜须拍马，可拍马屁最高明的所在就是让被拍马屁的人在接受这番夸赞的时候心满意足。
老村支书是过来人，他说一句，老子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多，在场无人敢反驳。虽说一把年岁，但是清河村大大小小人事任命都要经过他的钦点，这番作为和阅历，接受的马屁自然是很多的，他都觉得杜立国的这番话说的没毛病，那足以证明，杜立国的这番马屁拍到了点儿上。
“老杜，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你是在拍我的马屁。”陈阳笑着说道，此时他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既没有否认杜立国的话，也不说出半点的赞同。
杜立国是聪明人，便也知道陈阳这是在揣测自己的意图，便更加大胆了起来。
“接下来的第三点，便不是拍马屁了。”说完，杜立国眼见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冷却了下来，便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第三点，利益。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不管是清河村的卢本材还是油田村的王书友，他们出来竞争村长是为了什么？”杜立国看向老村支书金友亮。
后者微微一愣，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后生，还真是胆大包天。明面上的事情让你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说，还要继续把暗地里的门道掰开了揉碎了讲出来。”
老村支书一向办事说话十分严谨，从最初陈阳给她孙女治病的时候就能看出来，金家人当时视陈阳如神棍骗子，恨不得把陈阳踢出医院，唯独老村支书，从头到尾对待陈阳的态度都是客客气气的，尽管他自己内心或许当初也认为陈阳是骗子，可依然没有撕破脸皮，可见，老村支书在为人处世上的耐心与谨慎。
可如今，杜立国打算把这村长背后的礼仪猫腻说出来，曝光出来，老村支书却只是一笑而过，甚至有些支持。
陈阳看在眼里，便猜出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杜立国敢这么对自己掏心掏肺的说出这番话来，八成是和老村支书有关系，最起码，老村支书是十分支持的。
“一个村子，暂且不说富得流油的油田村。单说咱们清河村吧，每年村口的那条省道公路保养，医疗，教育，治安，致富项目，农产品种植和养殖，这些拨款每年哪一项对于清河村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上层支持，下层就必须完全照搬。这些东西分派下去的利润，就油田村，那富得流油的地方，王书友身为村长一年最起码能从中得利五十到一百万，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陈阳皱起眉毛：“偷奸耍滑，挖墙脚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老村支书听到陈阳这番话，笑了起来：“谁告诉你这利润是来自于偷奸耍滑和挖墙脚？这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正当渠道得来的。”
“正当渠道得来的？一个村长一年这么多钱？”陈阳狐疑的说道。
“那好，咱就不说油田村这富得流油的地方，就说咱们清河村吧。你知道，白石山影视基地投入建设之后，卢本材从中得利了多少吗？单说建设项目包工头就必须分出百分之五的利润给卢本材。”
听到这话，陈阳惊的几乎将手里的茶杯瞎掉。
在此之前，他是知道，村长这个位置的确有油水。但不说别的，就说卢本材自家是清河村头里开小卖铺的，买的也都是乡村里常见的廉价货，亦或者是冒牌货，但是，他在城里上大学的儿子，却能在城里开小轿车不说，还经常换女朋友。
这不说了，卢本材甚至去年在穆莱镇买了一处别墅，虽然只是两千块钱一平方，但两百多平方加起来，少说也得四十多万了，寻常靠天吃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做梦都梦不见四十多万块钱。
但只是让陈阳想不到的是，一个村长居然这么有钱。
“这其实是一个灰色边缘，因为村长是算不得公职人员编制的，所以，任何地方上的村长参与公司企业经营是完全可以的，虽然听上去不好听，但老话讲的好，山高皇帝远，不光清河村，油田村，白石山十里八乡的村镇基本上都这么做。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最起码，靠山吃山，靠着白石山打死发展旅游业的几个村庄，每一届的村长可以说都是混得风生水起，钵满盆满。”
杜会计的这番话说完，老村支书沉默不语，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出言说出半句反驳。
这一切都好像成为了一种潜在的规则，一种默认的秩序，一种大家心照不宣的无字协议。
因为这不犯法，只是听上去不怎么公平罢了。
“这事情其实两说。”杜立国看了一眼老村支书，不知道是掩饰，还是怎的，便说道：“每个村长初选的时候，单请客吃饭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后续打点费用，加起来最少也得有个二十到三十不等，花这么多钱，图什么，不就是图财。这其实就是一们生意经，只是有的人把这个经念好，有人念不好罢了。”
一番话说完，杜立国长出了一口气，仿佛是了却了心事一般，再看陈阳，眉毛挑起，问道：“陈阳，我说的这三点不是让你马上作出决定，而是让你仔细想明白，这件事百害而无力。反正这钱就放在那里，有的人赚到了却也不为清河村父老乡亲做半点好事，但是你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管你是否从中牟利，但我认为一定能比他们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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