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太能折腾
高天洗了把手，对小舅说道：“小舅妈都告诉我了，我来帮你。”
陈志平把他往门外推，嘴里说着，“不用不用，今天晚上我露一手，你等着吃现成的就行。”
高天叹口气，心说，行吧，希望你做得吃不死人。
工业部一间办公室里，气氛有些诡异。
林向东手里拿着一份材料，看了半天突然自嘲一笑，摘下眼镜，嘀咕道：“老喽，年轻人的做事方式，真看不懂了。”
他把材料放下，抬头瞧一眼办公桌前站着的三位，苦笑着说：“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见到高天，只是跟马晓峰见了个面聊了聊？”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说道：“对，司长，我们没见到高天，只是简单跟马晓峰说了会儿话。不过看得出来，那家伙防备心挺重的，开始死活不肯承认他们跟苏联方面有来往，直到我们亮明了身份，他才支支吾吾透露了一些。”
林向东也觉得十分有趣，这么谨慎的吗？
但是，这俩小子做得这些事情，根本就隐瞒不了啊，要知道，老乔早就把二位卖的一干二净了。
再次拿起材料翻了翻，林向东越发觉得高天不简单了，随手递给年长，他笑道：“看看吧，这小子年纪不大，手段可不少，这才多长时间啊，他就已经通过易货贸易挣了上千万了，虽说不是都进了他自个儿的腰包，但是分到他手里的，也有四五百万了，真是不简单啊。”
年长这位把材料接过来，稍微浏览一下，心脏就不由自主的噗通噗通猛烈跳动起来了。
这份材料里赫然记录着高天从苏联那边搞回来的物资、机械、化肥、车辆等等等等，每一项都标明了价格，并且是双向价格。
也就是说，高天从国内厂商手里进货投入了多少钱，交换回来的物品倒卖的价格是多少，一来一回的利润是有多少，清晰、明了。
年长这位苦笑不已，“这要是搁头几年，治他个投机倒把罪，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旁边一年轻的把材料接过来，翻看两眼后亦是心惊肉跳，带着丝讽刺说道：“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挖社会主义墙角。”
林向东的目光陡然凌厉，望向二位，严肃地说道：“同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你们要记住，改革开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国家要发展，人民群众日子要过的富足，就需要有像高天这样的先行者去摸索、去趟路、去实践！
伟大同志早就提出来：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意思还不够明白吗？如果三位还没有理解到位，我再给你们提个醒，无论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都只是一种资源配置手段，与政治制度无关。需要商人自行去摸索，需要摸着石头过河。
更别说我们现在正处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度的最重要阶段，更需要勠力同心攻坚克难，而不是见到别人发了财，就上纲上线，硬往人家脑袋上扣大帽子，这样，只会让真正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的人感到寒心！也是不利于国家经济发展进程的！”
这番话说得三人心都凉了，互相对视一眼，连连点头称是。
“好！老林这话说得好！提气！”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小老头走了进来。
林向东连忙起身相迎，“哎呀，柳部长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小老头叫柳海潮，官至副部长，个头不高，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和蔼的样子。
“这不是正想下班么，路过你办公室，正好听到你这番高谈阔论，就过来看看。哟，你这儿挺热闹啊。”柳海潮睿智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打旋，看得三人很不自在，内心十分惶恐。
林向东忙把柳海潮让到沙发上坐下，笑着说道：“我们的同志啊，思想上还是保守了些，让您见笑了。”
老头摆摆手，显得无所谓，问道：“因为高天的事儿？”
林向东点点头，回答道：“是，今天下午我收到了一份报告，报告上记录着高天在桐江倒腾了多少老毛子的东西回来，翻了翻，那些数字，呵呵，触目惊心啊，那小子简直太能折腾了，钱没少挣，还落下了好人缘儿，我也是挺服气的。”
“呵呵，这倒是。然后你就把报告给他们看了，这几个家伙看完后又说闲话来着是吧？”要不怎么说人老精鬼老灵呢，柳海潮目光极具穿透力，心思也通透，琢磨片刻就把事情分析的分毫不差了。
“是。”林向东苦笑着点头。
老头伸出手指虚点着三位，一副怒其不争的神色，“思想僵化、战战兢兢，继而裹足不前，这是通病了，得治！我今天也不跟各位探讨什么‘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不过我希望你们能从另一个层面去思考高天同志做易货贸易给这个国家、人民带来了什么。”
三人唯唯诺诺，已经羞愧地抬不起头来了。
柳海潮继续说道：“当前，咱们国家的生产力根本满足不了广大百姓的生产需求，高天能从苏联弄回来大批的化肥，是不是解决了老百姓无肥可用的情况？老百姓买到了化肥，庄稼收成有了提高，国家的储备粮是不是也有了提升？”
“是是是。”三人齐声说道。
“那么，高天跟苏联人做买卖，换回来化肥，算不算给国家和人民做出了贡献呢？”柳海潮追问道。
“算，当然算。”年长那位额头已经冒汗了，他却不敢擦一下，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改革派，同时也是强硬派，别看他平时笑呵呵的像老好人一个，收拾起人来可一点都不手软，部里无论年轻的还是年长的，对他都非常敬畏。
柳海潮点点头，再次开口：“看来你们还是有药可医的，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商人逐利，本就无可厚非，只要商人们能够为国家建设出份力气、做出贡献，我们就应该大力支持，而不是在背后嚼舌头、说闲话，甚至眼红妒忌使阴招下绊子拖后腿！”
这话说得就很严重了，老三位表示：我们的心脏受不了。
林向东脸色也难看起来，这三位是他的手下，被领导打脸了，他自然心里也不痛快，归根到底，自己没教育好这三个货啊。
柳海潮温和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对林向东说道：“话已经给高天那孩子带到了是吧？”
林向东也站起来，注视着老人，回答道：“带到了。”
老人抬腿往外走，边走边说：“他若来了，知会我一声，我要跟这小家伙见个面聊一聊。”
把他送到门外，林向东连忙说好。
看着老人走远了，林向东回到办公室，怒其不争的点了点三人，“都长点记性吧！”
若是高天看到这一幕，他立马会心花怒放。
一家六口围坐在餐桌旁，正满面愁容对付一桌子菜。
高天心说，果然如此啊，小舅的手艺真是太潮了，清炖排骨没滋没味儿，所谓“清炖”，不是让你不放盐啊我的舅父大人。
番茄炒蛋味精太多，苦了。
炒茄子丝你往里面放那么多干辣椒干嘛？
最不可思议的是，你炖鱼之前为什么不把鲤鱼处理干净啊？鱼泡鱼鳃鱼内脏一点没掏，甚至鱼鳞都是一片片的挂在鱼背上。
你是来搞笑的吗？
还是故意挑战大家的味蕾？
亦或者是为了忆苦思甜？
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大家都傻眼了。
高源更是放弃了治疗，拉着斯卡娅的手站起来，说道：“姐，煮方便面，成不？”
斯卡娅笑眯眯点头：“成！”
那叫一个干脆。
俩人手牵手出门向厨房走去。
陈志平面带尴尬，挑了筷子西红柿放进嘴里，紧接着，“呸！”
申思雅摸摸肚子，感慨道：“儿子，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爹，今后你可有罪受了。”
陈丽芸倒是挺乐呵的，毕竟老陈家要添丁进口了，大好事一件，至于兄弟的手艺，潮不潮先不说，有这份心就好。
高天十分无语，叹着气起身走进厨房，制止了想要煮面糊口的二人组，择菜洗菜切菜，用时二十分钟快速炒了四道青菜，总算是把这顿饭糊弄了过去。
吃过饭后，陈丽芸拉着申思雅嘀嘀咕，估计说得是养胎之类的事情。
高天一点都不想听，自个儿回到中院，闲得无聊，往沙发上一趴，顿觉浑身舒坦了。
没等舒坦五分钟，电话响了，他不得不爬起来走过去接听。
“谁啊？”语气不是很好，带着不耐烦。
“哟，这是打扰你休息了啊？”电话那头是胡文斌。
“是文斌哥啊，没有没有，刚躺平，还没来得及睡。”
“躺平？呵呵，这词儿用的。”
一抬头，见已经快九点了，高天问道：“找我有事儿？”
胡文斌嗯了一声，说道：“刚开发了款新产品，想问问你啥时候有空，过来看看吧。”
高天来了兴趣，问道：“啥产品啊，让你这么晚还亢奋的给我打电话？”
“嘿嘿，就是你前阵子说得那个小鸡炖蘑菇面，我们几个研发师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是把料包的配方给弄出来了，我觉得味道还不错，这不赶紧通知你一声，让你过来尝尝么，另外还有其他事情要跟你聊聊。”胡文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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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平把他往门外推，嘴里说着，“不用不用，今天晚上我露一手，你等着吃现成的就行。”
高天叹口气，心说，行吧，希望你做得吃不死人。
工业部一间办公室里，气氛有些诡异。
林向东手里拿着一份材料，看了半天突然自嘲一笑，摘下眼镜，嘀咕道：“老喽，年轻人的做事方式，真看不懂了。”
他把材料放下，抬头瞧一眼办公桌前站着的三位，苦笑着说：“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见到高天，只是跟马晓峰见了个面聊了聊？”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说道：“对，司长，我们没见到高天，只是简单跟马晓峰说了会儿话。不过看得出来，那家伙防备心挺重的，开始死活不肯承认他们跟苏联方面有来往，直到我们亮明了身份，他才支支吾吾透露了一些。”
林向东也觉得十分有趣，这么谨慎的吗？
但是，这俩小子做得这些事情，根本就隐瞒不了啊，要知道，老乔早就把二位卖的一干二净了。
再次拿起材料翻了翻，林向东越发觉得高天不简单了，随手递给年长，他笑道：“看看吧，这小子年纪不大，手段可不少，这才多长时间啊，他就已经通过易货贸易挣了上千万了，虽说不是都进了他自个儿的腰包，但是分到他手里的，也有四五百万了，真是不简单啊。”
年长这位把材料接过来，稍微浏览一下，心脏就不由自主的噗通噗通猛烈跳动起来了。
这份材料里赫然记录着高天从苏联那边搞回来的物资、机械、化肥、车辆等等等等，每一项都标明了价格，并且是双向价格。
也就是说，高天从国内厂商手里进货投入了多少钱，交换回来的物品倒卖的价格是多少，一来一回的利润是有多少，清晰、明了。
年长这位苦笑不已，“这要是搁头几年，治他个投机倒把罪，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旁边一年轻的把材料接过来，翻看两眼后亦是心惊肉跳，带着丝讽刺说道：“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挖社会主义墙角。”
林向东的目光陡然凌厉，望向二位，严肃地说道：“同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你们要记住，改革开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国家要发展，人民群众日子要过的富足，就需要有像高天这样的先行者去摸索、去趟路、去实践！
伟大同志早就提出来：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意思还不够明白吗？如果三位还没有理解到位，我再给你们提个醒，无论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都只是一种资源配置手段，与政治制度无关。需要商人自行去摸索，需要摸着石头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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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得三人心都凉了，互相对视一眼，连连点头称是。
“好！老林这话说得好！提气！”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小老头走了进来。
林向东连忙起身相迎，“哎呀，柳部长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小老头叫柳海潮，官至副部长，个头不高，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和蔼的样子。
“这不是正想下班么，路过你办公室，正好听到你这番高谈阔论，就过来看看。哟，你这儿挺热闹啊。”柳海潮睿智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打旋，看得三人很不自在，内心十分惶恐。
林向东忙把柳海潮让到沙发上坐下，笑着说道：“我们的同志啊，思想上还是保守了些，让您见笑了。”
老头摆摆手，显得无所谓，问道：“因为高天的事儿？”
林向东点点头，回答道：“是，今天下午我收到了一份报告，报告上记录着高天在桐江倒腾了多少老毛子的东西回来，翻了翻，那些数字，呵呵，触目惊心啊，那小子简直太能折腾了，钱没少挣，还落下了好人缘儿，我也是挺服气的。”
“呵呵，这倒是。然后你就把报告给他们看了，这几个家伙看完后又说闲话来着是吧？”要不怎么说人老精鬼老灵呢，柳海潮目光极具穿透力，心思也通透，琢磨片刻就把事情分析的分毫不差了。
“是。”林向东苦笑着点头。
老头伸出手指虚点着三位，一副怒其不争的神色，“思想僵化、战战兢兢，继而裹足不前，这是通病了，得治！我今天也不跟各位探讨什么‘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不过我希望你们能从另一个层面去思考高天同志做易货贸易给这个国家、人民带来了什么。”
三人唯唯诺诺，已经羞愧地抬不起头来了。
柳海潮继续说道：“当前，咱们国家的生产力根本满足不了广大百姓的生产需求，高天能从苏联弄回来大批的化肥，是不是解决了老百姓无肥可用的情况？老百姓买到了化肥，庄稼收成有了提高，国家的储备粮是不是也有了提升？”
“是是是。”三人齐声说道。
“那么，高天跟苏联人做买卖，换回来化肥，算不算给国家和人民做出了贡献呢？”柳海潮追问道。
“算，当然算。”年长那位额头已经冒汗了，他却不敢擦一下，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改革派，同时也是强硬派，别看他平时笑呵呵的像老好人一个，收拾起人来可一点都不手软，部里无论年轻的还是年长的，对他都非常敬畏。
柳海潮点点头，再次开口：“看来你们还是有药可医的，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商人逐利，本就无可厚非，只要商人们能够为国家建设出份力气、做出贡献，我们就应该大力支持，而不是在背后嚼舌头、说闲话，甚至眼红妒忌使阴招下绊子拖后腿！”
这话说得就很严重了，老三位表示：我们的心脏受不了。
林向东脸色也难看起来，这三位是他的手下，被领导打脸了，他自然心里也不痛快，归根到底，自己没教育好这三个货啊。
柳海潮温和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对林向东说道：“话已经给高天那孩子带到了是吧？”
林向东也站起来，注视着老人，回答道：“带到了。”
老人抬腿往外走，边走边说：“他若来了，知会我一声，我要跟这小家伙见个面聊一聊。”
把他送到门外，林向东连忙说好。
看着老人走远了，林向东回到办公室，怒其不争的点了点三人，“都长点记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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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心说，果然如此啊，小舅的手艺真是太潮了，清炖排骨没滋没味儿，所谓“清炖”，不是让你不放盐啊我的舅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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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茄子丝你往里面放那么多干辣椒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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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源更是放弃了治疗，拉着斯卡娅的手站起来，说道：“姐，煮方便面，成不？”
斯卡娅笑眯眯点头：“成！”
那叫一个干脆。
俩人手牵手出门向厨房走去。
陈志平面带尴尬，挑了筷子西红柿放进嘴里，紧接着，“呸！”
申思雅摸摸肚子，感慨道：“儿子，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爹，今后你可有罪受了。”
陈丽芸倒是挺乐呵的，毕竟老陈家要添丁进口了，大好事一件，至于兄弟的手艺，潮不潮先不说，有这份心就好。
高天十分无语，叹着气起身走进厨房，制止了想要煮面糊口的二人组，择菜洗菜切菜，用时二十分钟快速炒了四道青菜，总算是把这顿饭糊弄了过去。
吃过饭后，陈丽芸拉着申思雅嘀嘀咕，估计说得是养胎之类的事情。
高天一点都不想听，自个儿回到中院，闲得无聊，往沙发上一趴，顿觉浑身舒坦了。
没等舒坦五分钟，电话响了，他不得不爬起来走过去接听。
“谁啊？”语气不是很好，带着不耐烦。
“哟，这是打扰你休息了啊？”电话那头是胡文斌。
“是文斌哥啊，没有没有，刚躺平，还没来得及睡。”
“躺平？呵呵，这词儿用的。”
一抬头，见已经快九点了，高天问道：“找我有事儿？”
胡文斌嗯了一声，说道：“刚开发了款新产品，想问问你啥时候有空，过来看看吧。”
高天来了兴趣，问道：“啥产品啊，让你这么晚还亢奋的给我打电话？”
“嘿嘿，就是你前阵子说得那个小鸡炖蘑菇面，我们几个研发师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是把料包的配方给弄出来了，我觉得味道还不错，这不赶紧通知你一声，让你过来尝尝么，另外还有其他事情要跟你聊聊。”胡文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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