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泡药桶_师父,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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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泡药桶

  山风拂过茂密的树叶,泉水淌过湿润的泥土,细细的雨丝顺着小楼的屋檐滴落在地上,溅起晶亮的水花。

  微苦的气味疯狂的扑进鼻子里,卜真一张脸揪作一团,扯着脖子往远处深呼吸,想要换一换这铺天盖地的药草味。

  双手被牢牢的缚在身后,而全身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先前滚烫的药水已经冷却,透凉的感觉从皮肤毛孔里不停的涌入,还有背后那滑溜溜的东西时不时舔她一口。

  卜真扯着嗓子哭喊:“师父,我不要逼毒了,再逼会死人的……”

  就在不久前,百里逸轩将大木桶提到这里之后,千寻便一股脑的将晒在席子上的各种药草倒了进去,等到百里逸轩往里面掺了水,千寻便将她松开,眼神儿示意让她自己进去。

  卜真瞥了那一眼黑乎乎的水,死活不肯进。

  奈何,师父气场太强大,单手一挥,将她外面脏得不像话的外套给斯成了碎片,然后缓力在她左肩一堆,她便不能不顺力跌了进去。

  更让她觉得自己以后将面临苦不堪言的生活的是,师父竟将她双手给反绑在身后,末了,还将刚才那在手里的那条碧蛇给扔了进来。

  美其名曰:炼毒。

  碧蛇在水里滑来滑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咬她一口。

  卜真浑身湿漉漉的,冰冷的衣裳紧紧贴在皮肤上,她更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她起来。

  地上残叶被踩碎,悦耳动听的声音传入耳畔,卜真抬起眼,迷迷糊糊的视线里,一道白色身影伴着漫天的落花由远及近,长达膝盖的墨发如流水倾泻随风起伏,遥看似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待她闭上眼,再次睁开,那道身影已近在眼前,额上依旧是银色泛着白光的三叶印记,但那张脸,却变了。

  不再是很平凡的脸,而是一张任何人看了都不想生出邪恶念头的清隽之颜,也许,卜真是个怪胎,更也许,她体内邪恶的因子实在太彪悍。

  对着这张完全淡雅脱俗的脸,她硬是萌发了一种想要将他给按在地上的冲动。

  虽然不敢相信,但她还是不会怀疑。

  卜真呢喃道:“师父?”

  纤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她见师父一边揉脸一边抿唇笑着说:徒儿觉得为师今日这张脸看起来如何?

  “……”

  感觉依旧像是说着别人的脸,卜真也终于知道,自己那身假扮会什么会被他看穿了,敢情师父除了习得一手好医术,还会千变万化的易容技艺。

  “师父你不会以后每天一种样子吧……”

  “这易容之术……”

  伸出手,搅了一下凉凉的药水,千寻垂下眼帘,沉思道:“……是为师教你的第一门功课,你必须习惯……而你泡了这药水,就可百毒不侵,以防今后你上当受骗死在外面,为师可不想捡一具尸体回来。”

  卜真仰脸,往远处拐角处的阴影白了一眼,“……那百里逸轩也是这样?”

  千寻莞尔,“就你一人。”

  “为什么只有我泡这东西?”

  “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装吧,你们一个个就装神秘吧,卜真愤愤然的瞪了他一眼。

  “听说,这样泡上半个月之后,这些药性就会入体,和自身血液融合在一起,那样,不止自己不会中毒,而中毒的人也只要喝了她的血,也可以驱毒……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药人,那么师父……我这会泡多少天?”

  更加恐怖的是,这种药人,副作用也是挺大的,至于她会有什么副作用,还待想象中。

  千寻拍拍手直起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真就乖乖的熬过这七七四十九天吧。”

  卜真双眼瞪直,“师父,我恨你!”

  走出几步的人,闻言微微侧身,细长的眼眸轻眨了眨,随后眼梢一个上挑,那瞬间的眼神儿真当是百媚横生,风情万种啊……

  卜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等着师父会说出什么话。

  眼尾眯起,千寻道:“没事,你只要知道为师不会恨你,就行了。”

  ……

  、

  翌日清晨,百里逸轩赶着从外面采集回来,顺道着将卜真给叫醒,经过一晚上的冷风冷雨,这人不感冒才真是神了。

  卜真鼻子一酸,“阿嚏——”

  死静的水一下子动荡起来,冰冷的感觉比之先前还要清晰,卜真哆嗦着缩紧双臂,可怜巴巴的看着前些时候才大骂他一通的师兄,“师兄,这一晚上结束了吧,我也该起了吧,你看我现在满身的药味,这些药效也该入体了……师兄……”

  “师妹得去问师父。”话落,扬长而去。

  紧接着,四个穿得不伦不类的人从崎岖小径的尽头出现,脚下生风一样朝这里的小院飞奔而来。

  这四个人的身形和身法,好像哪里见过啊,卜真歪着脑袋回想。

  转瞬间,四人踏进小院子里,自然而然也看到了坐在药桶里的卜真,当即,身子明显一顿,似是遇见意料之外的人,而这个人还是自己所熟悉的人一样。

  不想继续纠结,四人很快恢复了神情,并旁若无人的朝后院走去。

  卜真从他们的表情当中,就看出来,当即大喝一声,止住他们的脚步,“喂,你们四个!我是不是哪里见过你们?”

  四人同时转身,而卜真最先注意到的是落在最后面的那个人,当然如果正过身,那么那人就是领着最前面走的。

  而这位领头人物,却长了一张娃娃脸。

  卜真听到其余两人都别过脸叫他一声“三哥。”

  而另外一个长得比较瘦削的却叫他“三弟。”

  记忆一下打开匣门,蜂拥而出,一个多月以前,在洛王府准备刺杀王爷的那四个刺客,还污蔑她毁尸灭迹阻碍他们完成任务,扬言说要将她头颅砍下来带回去的那个三哥。

  多么鲜活的记忆,多么形象的团体。

  卜真怎么能记不起来呢。越想越愤慨,越想她那表情就越狰狞,恨不得将他们四个吊起来,狠狠的抽上一百鞭啊一百鞭。

  “你们……”

  “江花月夜!”

  卜真正要发泄,而她吼出来的那两个字,却被一道很柔和很飘渺的像没有发出来的声音给截住了。

  只怪,太熟悉……

  她别过脸,就见到一只白璧无瑕的手从窗户底下伸了出来,将窗户架好,人才出现在窗口,不紧不慢的倚在木棂上,好看的眼睛静静的扫视着他们几个人。

  既然看到了,哪有不打招呼的理,更何况还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卜真不情不愿的朝着一团空气唤了一声,“师父。”

  “看来徒儿很喜欢在里面呆着。”

  卜真吓到,立马在水里扭动,“哪有……刚才师父你一现身,就闪着徒儿的眼了,徒儿不得以才移开视线,唤您的,我不是故意要假装不看您的啊……”

  “看来小真昨夜染了风寒,眼神儿有点不好使,江花月夜,你们将她拖出来烘干,然后抬到我房里。”

  四人同声道:“是,主人。”

  卜真直勾勾的盯着那已紧闭的窗户,她现在已经陷于思绪极度混乱当中,自己这是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了么?兜兜转转的,竟跑到刺杀自家主子的杀手总部来了?竟还拜了头目为师父?

  等等,脑子也不好使了。

  强而有力的八双手将她从药桶里抬出来,然后就搁在一块干燥的大石头上……进行自然烘干?

  卜真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们的名儿不光有特色,这办事方法也是别具一格。

  、

  不得不让人惊叹,身下这石头是什么材质的石头,竟不到一钟头的时间,就将衣服给吸干了。

  早前被师父扔进桶里的时候,师父说她现在还不能换衣裳,每天夜晚泡好之后,第二天早上出来的时候必须要让全身自然干透,才能沐浴更衣,那样才不会浪费药效。

  当神医的都有怪癖,卜真不止一次这么想过,现在看来,果然得到了证实。

  淡色里衣干巴巴的穿在身上,有些湿润的地方还是能闻出一大股的药味,卜真不好受的坐起身,不等江花月夜动手,便走到师父的小楼阁跟前叩响了门。

  闻得里面传来轻微的“进来”二字,卜真咬着下嘴唇,满脸委屈的推门而入。

  只见师父侧身斜倚在长塌上,一手支撑在胸前拿着一本青色封面的书籍,一手随意的将搁在案台上的夏被扯开搭在自己腿上,满头长发也没有挽起,任由它们披散下来,滑落满身。

  而那变换的已经是第三张的脸,不同往日的清淡,而是一种媚到骨子里的妖颜,举手投足之间便是轻云出岫,娉婷优雅,顾盼流转之时就是面若桃花,千娇百媚。

  卜真匆忙的看了一眼,转过身去,“师父……”

  千寻至书中移开目光,对那个站在远处,双肩不停抖动的某人道:“小真,坐过来。”

  “不要!”

  “为师不会吃了你。”

  “那也不要,师父有什么事就说吧,徒儿听着呢,而且……徒儿也有些事想要师父为其解惑。”

  “你不靠近些,又如何听为师讲话,我现在很累,不想大声。”

  “……”

  片刻,卜真靠坐在千寻的腿边,双手将被子抓成一团,感受到来自耳侧的清淡香气,她屁股猛的一抖,恰时一条手臂从后方伸来搭在肩上,很好的止住了她要弹起身离开这里的冲动。

  “师父,您说吧。”

  “小真先问吧。”

  卜真借着说话,往旁边挪了几分,“那徒儿就先问了,外面那四个怎么称呼?也是师父的徒弟么?”

  她没有很直白的问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这年头,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而她料想也没有那个命知道得那么多。

  千寻沉思一番,正色道:“他们名叫江花月夜……他们不是为师的徒弟。”

  卜真无语,再问,“那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千寻继续认真道:“来这儿打杂的。”

  卜真急了,“那师父你知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很厉害?”

  千寻眯眼,“当然,是为师教的。”

  “可他们不是你徒弟。”

  “不是徒弟就不能教么?”

  “当然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他们师父!”

  “不是师父,就不能教么?”

  “……”

  温暖的阳光从虚掩的门缝洒进来,眼看快要到正午,也就是该吃饭的时候了,卜真还在不依不饶的变着花样的问各种问题。

  让人无法泄气的是,这些问题,都被师父非常准确的打出来。

  于是……卜真哀叹:师父你又何必答得这么准确呢,你模糊点,跳跃点不行么。

  “师父,江花月夜是不是还有个老大,□□?”

  “……不错。”

  卜真无力的躺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师父已经离了长塌,她这么一倒下去,就正好霸占了他的地方。

  刚想起身,头顶上方洒下一片阴影,抬眸间,撞进那双黑得不像话的眸子里,卜真瞳孔一阵收缩,她的思绪就像跌进了无限深渊一样,收不回来,也看不穿尽头。

  雪白的长袖落在她的两侧,恍惚间,听到师父说,“为师从未想过要暗杀洛王爷。”

  不是不能想,而是根本就不能。

  这句话的深意是什么?那晚,他们四个明显就是说要刺杀宫止洛,但杀手的主子却说从未有此想法,难道……那晚……只是一场游戏么?

  卜真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晚上的疲倦,实在抵抗不了了。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会睡得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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