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11-05_不断作死的我成了万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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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11-05

  ll宫殿内点了许多烛火。

  谢舟看到兄长坐在正中央,原本眼神平静毫无波澜,直到看到他,忽然就变得温和柔软起来。

  如同寻常人家的兄长,望见深夜在寒冬天里归来的幼弟,眉眼都是和煦的春意,似乎可以融化那凛冽风雪。

  他道:“小舟,他给你取名为舟。”

  谢舟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却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自己的父皇。

  谢韵接着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讲学你有仔细去听吗?先生说君为船,民为水。谢舟,他是希望你能登上帝位,站在那万人之巅的。”

  君为舟?

  谢舟愣住了,但他很清楚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皇帝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有任何这方面的意思,况且他与谢韵相差七岁,他还未出生时谢韵就已被立为太子,皇帝如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谢舟忍不住说:“你为嫡为长,无论如何父皇也不会再另立太子。我与你一母同胞,你却因为心中猜测而——”

  “可我不愿与你一母同胞,也不愿你出生。”

  谢韵打断了他说下去,原本温和的外表突然被撕裂开了,露出那□□裸的阴狠。谢舟盯着那眼中的憎恨与厌烦,忽然就再也无法开口说什么血浓于水之类的话了。

  这样的眼神不像是兄弟,更像是仇敌。

  他们之间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谢舟在此时都忍不住这样问自己,难道兄长仅凭猜测,就判定他有夺嫡之心吗?

  可那双眼里不止这些,还有更深层次的怨恨,就像是潜伏心头多年的毒蛇,一朝出现,就再也无法用那伪善的皮囊掩藏了。

  谢舟说:“我明白了。”

  少年叹了一口气,看似轻风云淡,满不在乎,底下的手却都掐破了皮。血液从指尖低落,疼痛使得人格外的清醒。

  龙又缠了上来,在入门的那一刻谢舟还是让凭风化作了本体。白龙舔舐血液,抵开他衣袖下紧握的手指,安抚一样的蹭着他的指尖。

  谢舟垂下眼,还是再次开了口。

  “你也如同王贵妃一样,认为我的出生造成了母亲的死亡。你还认为我分走了父亲的宠爱,认为我是是灾星,对吗?兄长。”

  见不得人的心思一点点被人抽出分析,谢韵却毫不在意,只是在听到母亲一词时睁着血红的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幼弟。

  他回答:“是啊,你是不幸的源头。”

  那晚母亲痛苦的叫喊还在耳畔。

  整整一个晚上,他与贵妃一起守在门外,听那声音一点点减弱,最终在一声婴儿的啼哭后消失殆尽。

  冬至的雪下得好大,雪压垮了许多百姓的房屋,也压垮了他与贵妃。谢韵那时候已经七岁了,他还记得皇帝忙的焦头烂额,除了奶嬷嬷,所有人都遗忘了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雪灾也随之降临。大家都将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视为妖鬼灾星,在无人之处克扣他的衣食住行。

  谢韵沉默的望着现在兰芝玉树的少年,忽然想起在那时候自己是去看过他的。寒冬腊月里乳母用好多层薄薄的布将他包裹在怀,试图用体温让这个随时可能死去的病秧子温暖起来。

  乳母拉着他的腿,跪下来磕头,不断的说着说太子殿下,救救小殿下吧。

  救救小殿下吧。

  谢韵还能想起那乳母当时哭泣的模样,皇后所出嫡次子在宫中吃不饱穿不暖,冬日高烧不退。而更好笑的是在出生半个月后,父皇甚至没有给这个孩子取名字。

  失去母亲的痛苦远远大于对幼弟的同情,谢韵并没有救助这个一母同胞的病秧子,只是冷眼看着他想野草一样存活。乳母是怎样说的呢?她说殿下,你会遭报应的。

  是啊,他确实受到了报应。

  病弱的小皇子一直在年关将至才被想起,一个月多大的孩子瘦瘦小小的,皇帝回忆起自己逝去的妻子,对这个襁褓中的幼子心疼得不行。

  皇帝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舟,教导谢韵要爱护幼弟。他亲手照料着谢舟,似乎想要把一切都奉上来,以补偿自己的过失。

  于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这些人都被遗忘了。

  朝堂上还冒出了换太子的声音,这样的论一直持续了半年,皇帝才将它们压下去。这是警告,乳母悄无声息的死在宫中,皇帝已经知道了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害怕得发抖,想要寻求母亲的庇护,可逝去的人灵魂恐怕也已经飘散而去,他只能去找贵妃。

  而贵妃不在乎皇帝的关注,也不在乎他。

  容颜姣好的贵妃就像是花朵一样迅速衰败了,她只是整日抱着逝去姐姐的画像哭泣,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孩子。

  她有些疯癫,轻生的念头在脑海里萌芽。

  而谢韵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高挂的白绫,胆怯了。

  母亲与这个堂妹长得很像,她们曾一起手挽着手与他说笑,讲述以往的故事。姐妹一同入宫,后宫里却没有任何纷争,贵妃待他极好,照顾有时更甚于母亲。

  他是知道原因的,贵妃爱屋及乌,也不愿意姐姐劳累。所以姐姐逝去后,他已经不再重要了。

  贵妃怎么能随着母亲一同死去,父亲只关注幼子,七岁的他想了很多事情,最后望着这个与母亲极其相似的女子,知道不能再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了。

  他说:那个害死母后的灾星还活着,母妃,你不能走。

  贵妃握着白绫的手停住了。

  自从皇后死后无人敢在贵妃面前提起她,谢韵戳中了贵妃的要害,引得她的防线彻底崩塌,恨意比死亡更加让人发疯,在这一刻怨毒的种子被彻底的埋下了。

  他们一生的苦楚啊,一切确实是从谢舟的诞生开始的。

  可算计了二十年,眼前这个曾经病弱的孩子,还是躲过了许多生死劫,现在长成了这副模样。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而宫殿暖炉的火烧的很旺盛。

  谢韵的眉眼傲慢,又带着悲□□彩,他从软垫上站了起来,华丽的太子服饰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他说:“你当时才半月大,发着高烧像条瘦弱的小狗,我轻轻一捏你便会死去,可我没有。”

  他说:“好可怜啊。”

  好可怜——

  谢舟静静听他说话,有些费力的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好可怜啊究竟是在说他还是在说自己呢,也许都不是,而是在形容那逝去的母亲吧。

  “你是聪明孩子,”谢韵又挂上了原先那张虚假温和的面孔,像是寻常人家一般话家常,“你知道李闵是我的人,也知道陆鼎的死与我有关了吧。我本想利用他杀死你,但没想到那个蠢货竟是个没用的废物,是怜悯与爱让你活下来了吗,小舟。”

  谢舟摇摇头,回答:“不,是你让我活下来了。”

  你将我再次送到了陆云潮手里,让我改写了这不堪的结局。

  谢韵失笑:“我杀了李闵,杀了陆鼎,也杀了平安镇一众人等,还有许多人死在我的手下,死在这阴谋之中。小舟,他们的死也是因为你,午夜梦回,可有鬼魂向你问责,对你说着救救他吧,说着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你呢?”

  他悲悯的看着自己的幼弟,话语却如此的残忍。

  谢舟肩膀有点颤抖,手又忍不住紧握了。白龙以强硬的姿态打开他的手指,小角戳着柔软圆润的指腹,阻止着他的自我伤害。

  谢舟丧气了。

  他问:“兄长,你每晚都会做这样的梦吗?”

  他还叫着兄长,口中说着的是关心的话语。

  谢韵没有从幼弟眼中憎恨,只是浅浅的哀伤,就像以前一般,可还是让他生出一种入坠寒潭的冷意。

  颇有些讽刺啊,他想。

  他要的可不是这些,他要的是同样的憎恨,或者说恐惧。因为他也害怕着,自己这如同邪祟一般的心啊,无法被宽恕的恶行。

  隐藏在温和皮囊下的,是无尽的罪孽。谢舟问的没错,每每入夜,那个溺死在梦魇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我没见过母亲,幼时只有你与父亲陪伴身边。我并非圣人,不能说不怨恨你。只是远去清宗,漂泊在外许多年。

  兄长,我很想念你。”

  在未知这些事情时,在那黑暗的阵法之中,他最后念念不忘的人就是眼前的兄长。苦难的花开在了他的心里,可回首幼年时期,是不能说没有真心存在的。

  只是这份真心有太多复杂的感情交织了,变得混沌不堪。

  谢舟清澈的眼眸一如往昔,他喉咙有些哑,语气却很平稳,没有半分的气恼,只是在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有些犹豫。

  “我知道,我知道。”

  谢韵低声的应答,他弯弯嘴角,轻声说:“是我对不起你,到了地府母亲恐怕也会责骂,不认我这个儿子。不过没关系了,都已经没关系了。”

  什么?

  谢舟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可谢韵一副疯癫的模样,还在继续说着那些话。

  “一起去见母亲吧,你还未曾亲眼见过她的样子。”

  阵法启动,宫殿轰然崩塌。

  谢韵的生命就这样走到了终点。

  宫殿下有些与上辈子一般的阵法。就算是出窍期的修士陷入也无法避免的会被困在其中,魂魄缓慢的被吞噬衰亡,就更不用说只是凡人的谢韵了。

  但谢舟有白龙护体,生生的在这天道所设下古阵里劈出一条道,将谢舟带了出来。

  在外面寻找进来东宫的踪迹时,谢舟也曾听到过传,说有瞎眼算命先生在门口摆摊,而太子一反常态,将他带回了府邸。

  许多年前皇宫外的那个算命先生得了赏赐,此后每年都有许多人也想凑上去蹭蹭热闹,试图碰运气捞油水,但无一成功。

  没想到这次终于来了一个正品,然而自己却没有把这个传闻当做一回事,以至于完全忽视了前面的违和感,就那样直接的进入到了宫殿之中。

  谢韵一直是个警惕的人,怎会不考虑到这样的事情呢。恐怕是因为天道提醒了自己的到来,于是他在此处布下杀阵。

  实际上也该如此,就算谢韵最后良心发现,苦海回首,并没有在此时痛下杀手。等到来日他禀报皇帝,犯下如此大错还是难逃一个死字。

  站在他的角度看,倒不如一错到底,两人鱼死网破。

  只是他真的知道这阵法的作用吗?谢韵在最后一刻说一同去见母亲吧,到底有几分真情存在呢?

  常道人之将死其也善,所以谢舟当时并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感受。而他,其实是不愿意见到那个未曾谋面母亲的。

  他可以怨恨谢韵,也可以怨恨王贵妃,甚至可以怨恨那个将自己宠到大的父皇,却唯独不能怨恨自己的生母,这个让他见到光明的女人。

  正如自己于兄长,她也是他苦难的开始。

  尽管如此,谢舟还是想象着那个传中温柔和善,引得这样多人为之倾倒的女人是什么模样的。

  而他们都说着贵妃与皇后相似,可是贵妃在母亲死后整个人都呈现出疯癫的模样,每每看到他总是露出怨毒的眼,让人无法与心中朦胧的剪影对上。

  她的眼中,怎会有这样的哀愁呢。

  也罢了,又何须执着于此呢。

  母亲呀,一定早早去投胎了吧。

  不然倘若看到这兄弟相残的场面,那个柔软善良的女人大概会难过无法步入轮回。

  谢舟想到这里不由颤抖着肩膀,却并没有哭。

  白龙正在舔舐他的手掌呢,伤口慢慢愈合。真是倒霉,在这冰天雪地里,竟在这原本的宿敌身上,感觉到一丝温暖来。

  这样炙热的温度啊。

  谢舟叹了口气,还是将白龙捧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就像是面对脆弱的稀世珍宝。

  他试探性的用鼻尖蹭了蹭龙头,在得到回应后,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凭风等待以已久的话。

  “我也喜欢你。”

  其实黎明还没有到来时,花就在深夜绽放了。

  真是倒霉呀,驯服了一条龙。

  又或者,再次被龙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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