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牢
岳北安是在傍晚时分，才抽出空来看望李如卿。
这些年大金一直在齐州边境反复来回试探，虽未失国土，但隔三差五的突袭骚扰依然搞的人心惶惶，实在可恨。
这一回义军与守城军联手，设计围困完颜靖，诛杀毕乌、郑兀，十二死士去其二，活捉大金安插在齐州的细作十余人，算得上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这样大的动作，算是这两年来最高的水平了。
是以，郡守自救出李如卿后，便埋头于书房内写奏折，势必要将所有的成果献上去报功勋。
义军在这一回合里也有了扬眉吐气的样子，营内人人脸上挂着笑意，处处透着欢欣。
经此一战，岳北安在义军中的威望水涨船高，走到哪里都有人拉着寒暄两句。
“岳大哥，你可真是给咱义军长脸！”
“你小子行啊！我没看走眼！”
“我以前就跟兄弟们说过，岳郡守的儿子，那肯定也是人中翘楚！”
“吹吧你就！你啥时候说过这话……我瞧着岳兄弟自打参军以来，可真是实打实的本事！”
“岳老弟，啥时候也教我两招呗！”
“就是就是！也教我们两招，往后碰着金兵，说不定也能砍个脑袋下来！”
岳北安身上带伤，又被党仁杰拉着促膝长谈了许久，此刻早已面色疲惫，但他对自己惯常严厉，待人接物以君子持身，面对众人的吹捧寒暄，不卑不亢又彬彬有礼的一一回应，待走出义军营，已是面色惨白。
李如卿的院内尚未掌灯，院子静悄悄的。
房门开着，陈冲扶着岳北安走了进来，刚要打招呼，看到了一副非常怪异的景象。
只见八仙桌前，郡守千金低头抹泪，钦差大臣做贼心虚。
陈冲瞬间脑海中浮现了许多画面，张大了嘴巴惊讶的问：“李公子！你……你不会是……那个啥吧？！”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个啥”不是啥好词。
“我……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李如卿有些咬牙切齿，自己又没抢他女人，怎么老是针对她。
这人脑子不好使！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岳北安略有些不耐烦，他垂眸看了眼拧着帕子不说话的郡守千金，主动问道：
“蒋姑娘，可是出事了？”
李如卿眼瞅着这位先前还在抹泪的娇弱美人儿，此刻双颊酡红，眼波流转，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温声答道：“我无事，只是担心你……你们……”
凭借早年偷看的那些画本子里的爱恨情仇，李如卿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人有情况。
为了展示自己的善解人意，也顺便表明自己绝无非分之想，李如卿朝陈冲挤眉弄眼的说道：“陈冲，出来下。”
愣头青不明白，一脸茫然的问道：“干啥？”
李如卿默默扶额：“有事找你……”
愣头青继续茫然：“……”
李如卿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做了个威胁的手势，然后拉着陈冲二话不说往外走。
“李公子，我们为啥要单独出来？万一公子有吩咐，他身边没人啊！”陈冲十分不解李如卿的反常行为。
李如卿嘴角抽了几下：“你就不想要你家公子先解决个人问题？瞧那蒋姑娘眉目含情，这等美人恩，你怎么能站在那里给耽搁了呢？”
陈冲听的一愣一愣的，眼见李如卿舍下他自己大步出了院子。他在院中左右摇摆踌躇了好一阵，最终还是追出了院子。
“咱们去哪儿？”陈冲追了上来，不放心的问道。
李如卿脚步不停，直向府衙大牢走去：“找小翠。”
陈冲吃了一惊，嗷嗷叫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咋还惦记着小翠呢？！”
李如卿艰难扶额，不由得怀疑，这么个榆木脑子，岳北安为什么一直带在身边：“她是大金细作，我不找她，怎么挖出剩下的细作呢？”
“……真的？”
这话里明晃晃的不信任，不由得让李如卿怀疑，她女扮男装演的是有多好？纨绔子弟的形象竟如此深入人心？
府衙大牢昏暗潮湿，只有两边走道放置有几盏油灯，温润的月光从小小的窗孔透进来，照得墙壁泛着瘆人的白光，说不出的阴森。
李如卿在阴暗血腥的大牢里一路走到尽头，才看到了小翠。
显然，作为胆敢挟持钦差大人、在堂堂一州郡守府内卧底数年的大金细作，小翠得到了十足的“优待”。
她纤细的手腕和脚腕都被锁上了十分粗壮的镣铐，为了防止逃跑，就连腰上都栓了一圈又一圈的铁链。
李如卿吩咐牢头打开牢门，摆手让他退下，随即神情复杂的走了进去。
郡守放了话要撬出点儿有用的东西，狱卒自然不敢轻待，小翠是刚刚受完刑才被拖到这里的。
她的衣服被打的破烂不堪，血污早已与伤口粘连在一起。
李如卿看了一眼，下意识的便转过头不敢看。
然而下一刻，她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过头重新看向小翠。
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李如卿的瞬间拳头紧握。
她原先并不觉得，疼痛有什么可怕的，也敢豪迈的说一声“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可是郑兀那毫不留情的一鞭，彻底打碎了她内心对疼痛的蔑视。
原来，以前练武时受的那些擦伤，都只能叫做破了点皮，父兄对她再严厉，她撒娇耍赖就混过去了，那些世道艰难都被父兄撑起，而今独自在外，满地荆棘，全都需要自己去闯。
她看着被打成血人的小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大金烧起的连年战火，让大昭民不聊生，父兄在战场拼杀才勉力维持表象的和平。这些暗地里翻云覆雨的大金细作，自然该死！
可是，她来时已仔细翻看了档案，小翠潜入郡守府三年，根本没有接触到任何核心的军机要事，她像是寻常求生存的底层百姓一样，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当差。
她有一身好功夫，却还是老老实实的任由管家欺压，她像是穷苦人家的女孩一样，跟要好的姐妹一起互相打气，彼此支撑着过了一日又一日。
李如卿向来洒脱果敢，恩怨分明，此刻却有些不忍心。
两国之争，百姓何辜。立场不同，又如何去苛责别人呢？
小翠趴在冰冷的床板上动弹不得，只能抬起眼看向来人。
“我猜，你是想问……密室里，我为什么不乘机杀了你，反而束手就擒，是吗？”小翠虚弱的开口，声音暗哑，在静谧的大牢内，更透着一股凄惨的意味。
她费力的抬起眼看了看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李如卿，心道：这位大人，当真是容易心软啊……也不知是怎么在官场活下来的？
李如卿摇摇头，她从袖中掏出一瓶上好的金创药，上前轻轻掀开了小翠身上破烂的衣衫，轻柔的上起了药。
小翠毕竟是个女子，见李如卿面不改色的给自己上药，不由得面红耳赤，她挣扎着要推开李如卿，只是身体太过虚弱，竟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
“别动！”李如卿低喝到，她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是女扮男装，此刻举止确实十分孟浪，然而眼下别无他法，总不能任由小翠自生自灭，只好安抚道：“我不乱看，你别乱动了……”
小翠失血过多，脸色一片惨白，此刻却被羞的脸色爆红，只好转头埋住脸装鸵鸟。
冰凉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她忍着一声不吭，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激起一层寒颤。
李如卿假装没有看到，默不作声的上完药，解下自己出门时穿着的披风，轻柔的盖在小翠身上，见小翠自在了些，才温声说道：“我并不是想问这个。”
小翠愕然抬头。
“完颜靖野心勃勃，他想要西北五州布防图。寇仲平作为太子党的一员，接圣命巡查西北五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皇上在放权给太子。”
“举朝皆知，太子和二皇子为了那至尊之位拼的水火不容，西北五州做为北境防线，其地位举重若轻，二皇子必然不会让寇仲平轻易完成这场差事，肯定会搞出些小动作。”
“完颜靖想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他需要一个契机。想必先前义军帅印被盗，就是完颜靖想要挑事的开端，可惜——”
李如卿又是寻人又是上药，此刻自己的伤口也是隐隐作痛。
她环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只好不顾形象的席地而坐，继续说道：“可惜义军中有不世之才，不仅追回帅印，还设下这么一个局，引得你们齐齐跳了出来。”
想到岳北安的这一场精妙布局，李如卿嘴角不自觉带了笑，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语气：
“完颜靖傲慢自负，认为抓住我这个二皇子的拥簇者，便能乘机搅乱这场浑水。所以小翠你的目标，便是我，只要没有拿到布防图，我就还有用，你就还不能杀我。我说的对吗？”
小翠苦笑着叹了口气：“所以，大人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
“我要你说出完颜靖的后手。”
“纵然是能挟持了我，但仅凭我一个小小的钦差，如何能取得西北五州布防图，所以你们肯定还有后招，可能是埋伏在冀州的细作、可能是安插在守城军中的卧底，又或是其他我们未料到的法子……”
李如卿正色道：“小翠，如你能说出实情，便能活下去。”
月光被乌云遮住，牢内光线微弱，小翠隐匿在暗处的手指缓缓握紧，遂又无力的松了开来。她将满是血污的脸别过去，不再吭声。
两个立场不同、身份悬殊的女子，在昏暗阴森的牢房内，一坐一躺，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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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义军与守城军联手，设计围困完颜靖，诛杀毕乌、郑兀，十二死士去其二，活捉大金安插在齐州的细作十余人，算得上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这样大的动作，算是这两年来最高的水平了。
是以，郡守自救出李如卿后，便埋头于书房内写奏折，势必要将所有的成果献上去报功勋。
义军在这一回合里也有了扬眉吐气的样子，营内人人脸上挂着笑意，处处透着欢欣。
经此一战，岳北安在义军中的威望水涨船高，走到哪里都有人拉着寒暄两句。
“岳大哥，你可真是给咱义军长脸！”
“你小子行啊！我没看走眼！”
“我以前就跟兄弟们说过，岳郡守的儿子，那肯定也是人中翘楚！”
“吹吧你就！你啥时候说过这话……我瞧着岳兄弟自打参军以来，可真是实打实的本事！”
“岳老弟，啥时候也教我两招呗！”
“就是就是！也教我们两招，往后碰着金兵，说不定也能砍个脑袋下来！”
岳北安身上带伤，又被党仁杰拉着促膝长谈了许久，此刻早已面色疲惫，但他对自己惯常严厉，待人接物以君子持身，面对众人的吹捧寒暄，不卑不亢又彬彬有礼的一一回应，待走出义军营，已是面色惨白。
李如卿的院内尚未掌灯，院子静悄悄的。
房门开着，陈冲扶着岳北安走了进来，刚要打招呼，看到了一副非常怪异的景象。
只见八仙桌前，郡守千金低头抹泪，钦差大臣做贼心虚。
陈冲瞬间脑海中浮现了许多画面，张大了嘴巴惊讶的问：“李公子！你……你不会是……那个啥吧？！”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个啥”不是啥好词。
“我……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李如卿有些咬牙切齿，自己又没抢他女人，怎么老是针对她。
这人脑子不好使！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岳北安略有些不耐烦，他垂眸看了眼拧着帕子不说话的郡守千金，主动问道：
“蒋姑娘，可是出事了？”
李如卿眼瞅着这位先前还在抹泪的娇弱美人儿，此刻双颊酡红，眼波流转，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温声答道：“我无事，只是担心你……你们……”
凭借早年偷看的那些画本子里的爱恨情仇，李如卿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人有情况。
为了展示自己的善解人意，也顺便表明自己绝无非分之想，李如卿朝陈冲挤眉弄眼的说道：“陈冲，出来下。”
愣头青不明白，一脸茫然的问道：“干啥？”
李如卿默默扶额：“有事找你……”
愣头青继续茫然：“……”
李如卿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做了个威胁的手势，然后拉着陈冲二话不说往外走。
“李公子，我们为啥要单独出来？万一公子有吩咐，他身边没人啊！”陈冲十分不解李如卿的反常行为。
李如卿嘴角抽了几下：“你就不想要你家公子先解决个人问题？瞧那蒋姑娘眉目含情，这等美人恩，你怎么能站在那里给耽搁了呢？”
陈冲听的一愣一愣的，眼见李如卿舍下他自己大步出了院子。他在院中左右摇摆踌躇了好一阵，最终还是追出了院子。
“咱们去哪儿？”陈冲追了上来，不放心的问道。
李如卿脚步不停，直向府衙大牢走去：“找小翠。”
陈冲吃了一惊，嗷嗷叫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咋还惦记着小翠呢？！”
李如卿艰难扶额，不由得怀疑，这么个榆木脑子，岳北安为什么一直带在身边：“她是大金细作，我不找她，怎么挖出剩下的细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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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明晃晃的不信任，不由得让李如卿怀疑，她女扮男装演的是有多好？纨绔子弟的形象竟如此深入人心？
府衙大牢昏暗潮湿，只有两边走道放置有几盏油灯，温润的月光从小小的窗孔透进来，照得墙壁泛着瘆人的白光，说不出的阴森。
李如卿在阴暗血腥的大牢里一路走到尽头，才看到了小翠。
显然，作为胆敢挟持钦差大人、在堂堂一州郡守府内卧底数年的大金细作，小翠得到了十足的“优待”。
她纤细的手腕和脚腕都被锁上了十分粗壮的镣铐，为了防止逃跑，就连腰上都栓了一圈又一圈的铁链。
李如卿吩咐牢头打开牢门，摆手让他退下，随即神情复杂的走了进去。
郡守放了话要撬出点儿有用的东西，狱卒自然不敢轻待，小翠是刚刚受完刑才被拖到这里的。
她的衣服被打的破烂不堪，血污早已与伤口粘连在一起。
李如卿看了一眼，下意识的便转过头不敢看。
然而下一刻，她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过头重新看向小翠。
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李如卿的瞬间拳头紧握。
她原先并不觉得，疼痛有什么可怕的，也敢豪迈的说一声“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可是郑兀那毫不留情的一鞭，彻底打碎了她内心对疼痛的蔑视。
原来，以前练武时受的那些擦伤，都只能叫做破了点皮，父兄对她再严厉，她撒娇耍赖就混过去了，那些世道艰难都被父兄撑起，而今独自在外，满地荆棘，全都需要自己去闯。
她看着被打成血人的小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大金烧起的连年战火，让大昭民不聊生，父兄在战场拼杀才勉力维持表象的和平。这些暗地里翻云覆雨的大金细作，自然该死！
可是，她来时已仔细翻看了档案，小翠潜入郡守府三年，根本没有接触到任何核心的军机要事，她像是寻常求生存的底层百姓一样，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当差。
她有一身好功夫，却还是老老实实的任由管家欺压，她像是穷苦人家的女孩一样，跟要好的姐妹一起互相打气，彼此支撑着过了一日又一日。
李如卿向来洒脱果敢，恩怨分明，此刻却有些不忍心。
两国之争，百姓何辜。立场不同，又如何去苛责别人呢？
小翠趴在冰冷的床板上动弹不得，只能抬起眼看向来人。
“我猜，你是想问……密室里，我为什么不乘机杀了你，反而束手就擒，是吗？”小翠虚弱的开口，声音暗哑，在静谧的大牢内，更透着一股凄惨的意味。
她费力的抬起眼看了看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李如卿，心道：这位大人，当真是容易心软啊……也不知是怎么在官场活下来的？
李如卿摇摇头，她从袖中掏出一瓶上好的金创药，上前轻轻掀开了小翠身上破烂的衣衫，轻柔的上起了药。
小翠毕竟是个女子，见李如卿面不改色的给自己上药，不由得面红耳赤，她挣扎着要推开李如卿，只是身体太过虚弱，竟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
“别动！”李如卿低喝到，她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是女扮男装，此刻举止确实十分孟浪，然而眼下别无他法，总不能任由小翠自生自灭，只好安抚道：“我不乱看，你别乱动了……”
小翠失血过多，脸色一片惨白，此刻却被羞的脸色爆红，只好转头埋住脸装鸵鸟。
冰凉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她忍着一声不吭，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激起一层寒颤。
李如卿假装没有看到，默不作声的上完药，解下自己出门时穿着的披风，轻柔的盖在小翠身上，见小翠自在了些，才温声说道：“我并不是想问这个。”
小翠愕然抬头。
“完颜靖野心勃勃，他想要西北五州布防图。寇仲平作为太子党的一员，接圣命巡查西北五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皇上在放权给太子。”
“举朝皆知，太子和二皇子为了那至尊之位拼的水火不容，西北五州做为北境防线，其地位举重若轻，二皇子必然不会让寇仲平轻易完成这场差事，肯定会搞出些小动作。”
“完颜靖想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他需要一个契机。想必先前义军帅印被盗，就是完颜靖想要挑事的开端，可惜——”
李如卿又是寻人又是上药，此刻自己的伤口也是隐隐作痛。
她环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只好不顾形象的席地而坐，继续说道：“可惜义军中有不世之才，不仅追回帅印，还设下这么一个局，引得你们齐齐跳了出来。”
想到岳北安的这一场精妙布局，李如卿嘴角不自觉带了笑，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语气：
“完颜靖傲慢自负，认为抓住我这个二皇子的拥簇者，便能乘机搅乱这场浑水。所以小翠你的目标，便是我，只要没有拿到布防图，我就还有用，你就还不能杀我。我说的对吗？”
小翠苦笑着叹了口气：“所以，大人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
“我要你说出完颜靖的后手。”
“纵然是能挟持了我，但仅凭我一个小小的钦差，如何能取得西北五州布防图，所以你们肯定还有后招，可能是埋伏在冀州的细作、可能是安插在守城军中的卧底，又或是其他我们未料到的法子……”
李如卿正色道：“小翠，如你能说出实情，便能活下去。”
月光被乌云遮住，牢内光线微弱，小翠隐匿在暗处的手指缓缓握紧，遂又无力的松了开来。她将满是血污的脸别过去，不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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