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齐
大牢内灯火通明，李如卿进来的时候，郡守正气急败坏的招呼所有人一寸一寸的搜查。
“李大人，老臣真是没用啊……呜呜呜……”眼见李如卿皱着眉头，还不待她开口说话，郡守就举着袖子开始抹眼泪哭诉，言语间尽是懊恼自责。
李如卿十分无奈又尴尬的扶了扶额，她前世今生也算是见过许多当官儿的了，还从未见过这么能哭的老头。
见郡守还在尽职尽责的哭诉，李如卿只得耐住性子，好声好气的劝道：“蒋大人也不必太过自责，还是先带我去牢里看看吧？”
郡守立马“哎”了一声，招呼狱吏在前带路。
其眼泪收放之自如，令李如卿叹为观止。
关押小翠的牢房，李如卿之前来过一次。
当初的手铐脚铐被卸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边，牢门没有任何被外力破坏的痕迹，锁都是完好无损，仿佛人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
“当晚是谁值守？”李如卿自然不信人会毫无痕迹的消失，一切完好无损，镣铐摆放整齐，这说明小翠走的时候，非常从容。
显然是有人接应。
“值守的人已经死了。”岳北安不知何时已赶了过来。
他已了解了大致情况，一边走进牢内一边说道：“昨晚这条走道上共有七人值守，有一个家中有急事，上半夜请假回家，逃过了一劫，除此之外，其余六人全部身亡。”
李如卿小小吃了一惊：“六人全部身亡……那……”
似是知道李如卿要问什么，岳北安解释道：“今日寅时，换班的狱吏进来才发现那六人都瘫倒在地，早已气息全无。经仵作检验，这六人身上毫无外伤，内脏也完好无损。”
狱吏死因不明……李如卿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也理不出头绪，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遗漏了。
牢内没有任何线索，郡守派了大队人马在城内挨家挨户搜索。
有人背后嘀咕，这才休息了几日，就又在城内搞得人仰马翻的到处搜？今年估计是形势不好咯。
不管搜查结果如何，李如卿却没有时间等了，因为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去办。
寇仲平在太子的大力举荐下，从西山营守将直升为冀州城守将，又奉圣命巡察西北五州。
这道旨意，早前一月前，西北各州就早早就接到了。
在李如卿动身来齐州之前，寇仲平便已经率队从望京出发了。
据说北行的阵仗很大，光是美酒就拉了两大车，还有数十名绝色歌姬和舞姬同行，在大的像床的车驾上日日舒坦至极。
侍女美酒一路伺候，就这还不满意，嫌路上无趣，还特意经过了几个较为富庶的州地。
也不知是为了拉拢还是敛财，反正折腾了不少日子，直到前几日才到冀州。
更令人咋舌的是，到冀州后，这位寇大人也不消停。
向来权力使人鬼迷心窍，寇仲平自打升了官儿，那是得意至极，竟想出了让西北五州各地驻军守将前来述职的法子，俨然将自己当做了西北五州的山大王。
虽然他有巡察五州之职，但说到底也是一城守将，与其他四城的郡守那是平起平坐。
你说述职就述职，你老几啊？凭什么老子得听你的？
当然，这话各城郡守也只敢私下骂上几句，抬到明面儿上，众人还是要给寇仲平面子。
这面子，看的不是寇仲平的官职，而是他的姓氏。
谁让人家出身寇氏，背靠太子这个大树呢？
那可是未来的江山之主，谁敢多说一句？
所以这述职，不能不去，不去就是不给太子面子，不给太子面子，这官儿还当不当了。
但肯定也不能上赶着去，毕竟又不是太子亲临。
几位郡守大人皆浸淫官场数十载，自然各有对策。
且不说其余三州如何，韩郡守的法子，可谓将为官之道发挥的十成十。
他是这样想的：
首先，岳北安刚刚重创了大金烈王，这番功劳，放眼整个西北五州，这两年也找不出第二份；
其次，岳北安是前郡守之子，也算是出身正规军，让他去详述军报，不算怠慢吧；
最后，岳北安现在是义军都尉，按最坏的预想，如果表现不佳，也是义军担大头嘛。
郡守算盘打的响，美滋滋的捏着胡子对岳北安委以重任。
见岳北安一脸沉思，他撸起袖子，正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北安呐，你看……”
“我去。”郡守的理还没说，岳北安却抱拳行礼，干干脆脆的领了这个任务。
得嘞，天时地利人和啊！
郡守高兴的飘飘然而出，内心中对于细作失踪的郁闷也散了不少。
其实不消郡守亲自动员，这冀州，岳北安也是想去的。
镇国公的信中言明当前形势不稳，如他能找到机会打探下寇仲平的态度，便能更好的做部署。
此去冀州，定然要受些刁难，他犹豫的，是李如卿要不要去。
李如卿自是做好打算要去的。
她的态度坚决，岳北安也便没再劝。
李如卿并不知晓岳北安的想法，在她看来，岳北安的这趟差事，纯粹是郡守为了逃避寇仲平耍官威耍到自己头上而找的替身。
而她要去，并不是去看热闹的。
完颜烈对西北五州布防图虎视眈眈，到底何种手段尚且不明，眼下小翠又离奇失踪，保不齐就是奔着冀州直去了。
寇仲平是死是活，李如卿不甚在意，但布防图是行军命脉，但凡有一丝可能的危险，李如卿都无法置身事外。
所以这冀州，她铁了心一道同去。
岳北安是代郡守述职，自然需要郡守的人一同前往。
众人都知道寇仲平正等着点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这趟差事估计多半会很糟心，因此师爷来侍卫所挑人的时候，个个跟鹌鹑似的低着头不吭声。
“哎你们你们……真是不争气！不争气！”师爷气的的八字胡高高翘起，怒其不争的瞪着眼说道：“没人主动的话，我就直接点名了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不为所动。
师爷冷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就看到一个人缓缓站了起来，朗声道：“我去。”
旁边的小个子急忙扯了扯那人的袖子，低声喊道：“头儿，这趟差事可不好办呐！你再想想！”
师爷却是不待那人再想，笑的一口黄牙全露在外面：“哎呀罗领队，嘿嘿，好样儿的！我一定在郡守面前好好赞扬你一番！既然你主动请缨，那就你们一队领这差事啦！”
罗大岩面无表情的道了声“是”。
旁边其他队的人见师爷颠儿颠儿走了，立马兴高采烈作鸟兽群散，只罗大岩一队的六个兄弟们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
罗大岩挠了挠头，他知道没人愿意去。
但岳公子要去冀州，如果没一个人站出来，让他知道了，该得多寒心。
瞧着兄弟们都神情低落，罗大岩略带歉意地抱拳，诚恳说道：“又得辛苦兄弟们了！这次，是我罗大岩欠诸位的！”
众人毕竟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罗大岩又一向照顾他们，大家也都是明事理的人，小宋率先开口道：“嗨这算啥事！头儿，我还没去过冀州呢，正好去开开眼界！”
其余几人也都点点头。
“不就是去冀州嘛，我早就想去转转了！”
“就是，头儿你别这么想！咱们是兄弟嘛！”
气氛渐渐又活络了起来，大家索性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冀州是什么样子。
“头儿，你去过冀州吗？给我们讲讲呗，省的我们去了冀州，被人嘲笑没见过世面！”
罗大岩点了点头，面上带了一丝笑意：“我没去过……不够我婆娘家祖上就是冀州人，听说过一些……”
兄弟们眼前一亮，立马围住罗大岩，央求着让他展开说说。
夕阳西沉，众人围坐在校场上，听着罗大岩东一句西一句的在脑海中搜刮曾经听到的冀州景象，对这趟差事也渐渐充满了期待。
从齐州出发，沿官道快马需得七日才到冀州，而寇仲平信中只给了十日的期限。
虽说郡守对这次述职有意见，但想到保不齐这封述职信会传到太子那里，再展望一下，说不定还能到圣上面前，那这述职信就得特殊对待了。
因此郡守和师爷对述职信是再三美化，用词斟酌了又斟酌，考究了再考究，辞藻之华丽、用典之深远，让人忍不住怀疑，郡守是不是要重考科举了。
受不了郡守如此墨迹，李如卿催了又催，终于让他们赶在第二日午时完成了史上最“用心”的述职信。
用过午饭，岳北安众人终于启程，马不停蹄的向冀州赶去。
冀州地处齐州以西，西边地广，是以冀州要比齐州大上许多，这些年因为朝廷的关照，冀州虽不是富裕之地，但尚算安稳，称得上是西北五州中最繁华的一州了。
一路向西而行，两侧逐渐山峰绵延，渐入高耸，云雾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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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老臣真是没用啊……呜呜呜……”眼见李如卿皱着眉头，还不待她开口说话，郡守就举着袖子开始抹眼泪哭诉，言语间尽是懊恼自责。
李如卿十分无奈又尴尬的扶了扶额，她前世今生也算是见过许多当官儿的了，还从未见过这么能哭的老头。
见郡守还在尽职尽责的哭诉，李如卿只得耐住性子，好声好气的劝道：“蒋大人也不必太过自责，还是先带我去牢里看看吧？”
郡守立马“哎”了一声，招呼狱吏在前带路。
其眼泪收放之自如，令李如卿叹为观止。
关押小翠的牢房，李如卿之前来过一次。
当初的手铐脚铐被卸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边，牢门没有任何被外力破坏的痕迹，锁都是完好无损，仿佛人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
“当晚是谁值守？”李如卿自然不信人会毫无痕迹的消失，一切完好无损，镣铐摆放整齐，这说明小翠走的时候，非常从容。
显然是有人接应。
“值守的人已经死了。”岳北安不知何时已赶了过来。
他已了解了大致情况，一边走进牢内一边说道：“昨晚这条走道上共有七人值守，有一个家中有急事，上半夜请假回家，逃过了一劫，除此之外，其余六人全部身亡。”
李如卿小小吃了一惊：“六人全部身亡……那……”
似是知道李如卿要问什么，岳北安解释道：“今日寅时，换班的狱吏进来才发现那六人都瘫倒在地，早已气息全无。经仵作检验，这六人身上毫无外伤，内脏也完好无损。”
狱吏死因不明……李如卿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也理不出头绪，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遗漏了。
牢内没有任何线索，郡守派了大队人马在城内挨家挨户搜索。
有人背后嘀咕，这才休息了几日，就又在城内搞得人仰马翻的到处搜？今年估计是形势不好咯。
不管搜查结果如何，李如卿却没有时间等了，因为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去办。
寇仲平在太子的大力举荐下，从西山营守将直升为冀州城守将，又奉圣命巡察西北五州。
这道旨意，早前一月前，西北各州就早早就接到了。
在李如卿动身来齐州之前，寇仲平便已经率队从望京出发了。
据说北行的阵仗很大，光是美酒就拉了两大车，还有数十名绝色歌姬和舞姬同行，在大的像床的车驾上日日舒坦至极。
侍女美酒一路伺候，就这还不满意，嫌路上无趣，还特意经过了几个较为富庶的州地。
也不知是为了拉拢还是敛财，反正折腾了不少日子，直到前几日才到冀州。
更令人咋舌的是，到冀州后，这位寇大人也不消停。
向来权力使人鬼迷心窍，寇仲平自打升了官儿，那是得意至极，竟想出了让西北五州各地驻军守将前来述职的法子，俨然将自己当做了西北五州的山大王。
虽然他有巡察五州之职，但说到底也是一城守将，与其他四城的郡守那是平起平坐。
你说述职就述职，你老几啊？凭什么老子得听你的？
当然，这话各城郡守也只敢私下骂上几句，抬到明面儿上，众人还是要给寇仲平面子。
这面子，看的不是寇仲平的官职，而是他的姓氏。
谁让人家出身寇氏，背靠太子这个大树呢？
那可是未来的江山之主，谁敢多说一句？
所以这述职，不能不去，不去就是不给太子面子，不给太子面子，这官儿还当不当了。
但肯定也不能上赶着去，毕竟又不是太子亲临。
几位郡守大人皆浸淫官场数十载，自然各有对策。
且不说其余三州如何，韩郡守的法子，可谓将为官之道发挥的十成十。
他是这样想的：
首先，岳北安刚刚重创了大金烈王，这番功劳，放眼整个西北五州，这两年也找不出第二份；
其次，岳北安是前郡守之子，也算是出身正规军，让他去详述军报，不算怠慢吧；
最后，岳北安现在是义军都尉，按最坏的预想，如果表现不佳，也是义军担大头嘛。
郡守算盘打的响，美滋滋的捏着胡子对岳北安委以重任。
见岳北安一脸沉思，他撸起袖子，正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北安呐，你看……”
“我去。”郡守的理还没说，岳北安却抱拳行礼，干干脆脆的领了这个任务。
得嘞，天时地利人和啊！
郡守高兴的飘飘然而出，内心中对于细作失踪的郁闷也散了不少。
其实不消郡守亲自动员，这冀州，岳北安也是想去的。
镇国公的信中言明当前形势不稳，如他能找到机会打探下寇仲平的态度，便能更好的做部署。
此去冀州，定然要受些刁难，他犹豫的，是李如卿要不要去。
李如卿自是做好打算要去的。
她的态度坚决，岳北安也便没再劝。
李如卿并不知晓岳北安的想法，在她看来，岳北安的这趟差事，纯粹是郡守为了逃避寇仲平耍官威耍到自己头上而找的替身。
而她要去，并不是去看热闹的。
完颜烈对西北五州布防图虎视眈眈，到底何种手段尚且不明，眼下小翠又离奇失踪，保不齐就是奔着冀州直去了。
寇仲平是死是活，李如卿不甚在意，但布防图是行军命脉，但凡有一丝可能的危险，李如卿都无法置身事外。
所以这冀州，她铁了心一道同去。
岳北安是代郡守述职，自然需要郡守的人一同前往。
众人都知道寇仲平正等着点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这趟差事估计多半会很糟心，因此师爷来侍卫所挑人的时候，个个跟鹌鹑似的低着头不吭声。
“哎你们你们……真是不争气！不争气！”师爷气的的八字胡高高翘起，怒其不争的瞪着眼说道：“没人主动的话，我就直接点名了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不为所动。
师爷冷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就看到一个人缓缓站了起来，朗声道：“我去。”
旁边的小个子急忙扯了扯那人的袖子，低声喊道：“头儿，这趟差事可不好办呐！你再想想！”
师爷却是不待那人再想，笑的一口黄牙全露在外面：“哎呀罗领队，嘿嘿，好样儿的！我一定在郡守面前好好赞扬你一番！既然你主动请缨，那就你们一队领这差事啦！”
罗大岩面无表情的道了声“是”。
旁边其他队的人见师爷颠儿颠儿走了，立马兴高采烈作鸟兽群散，只罗大岩一队的六个兄弟们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
罗大岩挠了挠头，他知道没人愿意去。
但岳公子要去冀州，如果没一个人站出来，让他知道了，该得多寒心。
瞧着兄弟们都神情低落，罗大岩略带歉意地抱拳，诚恳说道：“又得辛苦兄弟们了！这次，是我罗大岩欠诸位的！”
众人毕竟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罗大岩又一向照顾他们，大家也都是明事理的人，小宋率先开口道：“嗨这算啥事！头儿，我还没去过冀州呢，正好去开开眼界！”
其余几人也都点点头。
“不就是去冀州嘛，我早就想去转转了！”
“就是，头儿你别这么想！咱们是兄弟嘛！”
气氛渐渐又活络了起来，大家索性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冀州是什么样子。
“头儿，你去过冀州吗？给我们讲讲呗，省的我们去了冀州，被人嘲笑没见过世面！”
罗大岩点了点头，面上带了一丝笑意：“我没去过……不够我婆娘家祖上就是冀州人，听说过一些……”
兄弟们眼前一亮，立马围住罗大岩，央求着让他展开说说。
夕阳西沉，众人围坐在校场上，听着罗大岩东一句西一句的在脑海中搜刮曾经听到的冀州景象，对这趟差事也渐渐充满了期待。
从齐州出发，沿官道快马需得七日才到冀州，而寇仲平信中只给了十日的期限。
虽说郡守对这次述职有意见，但想到保不齐这封述职信会传到太子那里，再展望一下，说不定还能到圣上面前，那这述职信就得特殊对待了。
因此郡守和师爷对述职信是再三美化，用词斟酌了又斟酌，考究了再考究，辞藻之华丽、用典之深远，让人忍不住怀疑，郡守是不是要重考科举了。
受不了郡守如此墨迹，李如卿催了又催，终于让他们赶在第二日午时完成了史上最“用心”的述职信。
用过午饭，岳北安众人终于启程，马不停蹄的向冀州赶去。
冀州地处齐州以西，西边地广，是以冀州要比齐州大上许多，这些年因为朝廷的关照，冀州虽不是富裕之地，但尚算安稳，称得上是西北五州中最繁华的一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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