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诶今晚的钱呢_你叫什么?我叫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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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诶今晚的钱呢

  真要他唱了,完全出乎纪雨石的意料,好像比灌他酒还难。“师兄你这么高冷的人干嘛听儿歌啊,我唱歌不行,跑调儿。”

  杨兴不信,眯起平行双的眼睛,天真地等着:“儿歌也听,要不唱个英文版的?”

  “那我真唱了啊?”纪雨石问,骚话满天飞都不见脸红,现在腼腆得不像他。

  杨兴说唱呗,然后纪雨石咳了几下就天真地唱了:“咳……那个,iklikllilsar,hidrhayuar……”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星星……杨兴在心里跟着哼,头一回觉出好听,在儿歌里品出别的意味。唱完一遍,纪雨石问大爷还用再点个别的曲儿吗,杨兴残忍地拒绝了他。

  什么叫魔音灌耳可算领教了,石头在音乐上面真是一点儿灵性都没有啊,怪不得腼腆。杨兴这人极傲,平时喝不舒服也不可能叫外人出来,可今晚明明喝得挺多,胃却很给他面子。

  酒果真是这样,情绪载体,伤神或娱情只关乎心情。

  “师兄你今天喝的真不少,真特么牛逼。”纪雨石这就算是说谢谢了。

  “把我运动包拿过来。”杨兴心想这不废话吗,一瓶大的几乎都是自己干的。结果你就给我唱个星星?还那么难听?就没别的表示了?

  可恨。

  纪雨石一拎包,怎么这么沉?再一眼,妈耶,白雪什么时候钻进去的,正正好坐着一沓卷子。他赶紧把猫抱出来,抖一抖毛:“这么晚还改卷子啊,你怎么没当老师啊?”

  这要是当了老师,得祸害多少学生啊。纪雨石想象着,反正自己一定是接受祸害的那个。

  “真当不了老师,我没什么耐性,这人要不是我弟早把卷子撕了。”杨兴在包里找草稿纸,“给你,自己。”

  “不是吧?你草稿纸都特么像写卷子……”纪雨石咂舌,这点还是很服气的。他也是班里拔尖儿的学生,谁想学霸还分等级,真论起个儿来杨兴就属于食物链顶端的学神,不服不行。

  草稿纸没有写满,有一圈故意留出来的空白,方便光划重点。最下面是几排漂亮到飞起的字,是杨兴的那手好字。

  这么好的字,纪雨石上一回见还是在梁爰依铮菏迨宓目蒲惺志怼

  “这啥啊?”纪雨石懒得完,太多了。

  “啥?都是你今晚喝的酒。”光的错误太好改了,杨兴一心二用,顺手记酒单,“某些人不知好歹,自己能喝多少都不清楚就敢干酒托。”

  纪雨石突然有种很甜蜜蜜又很悄咪咪的预感。“师兄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出你的想法。”杨兴微微一笑,很喜欢两颗虎牙嵌在纪雨石的唇边。

  “你是不是记我酒量呢?”肯定是了,纪雨石被戳得七荤八素,想得意洋洋又怕喜形于色,“这是不是我喝到正好的量?”

  “我才懒得管你。想当酒托也可以,毕竟这是你个人的选择,外加你确实干不了别的。”杨兴不敢放骚石头在外面喝成怂包,万一再让别人先下手给摁了,“约法三章之第五章,甭管赚到多少,喝到这个量你必须打住。这就是你五分醉的标准,再喝多了……”

  “怎么着?”纪雨石迫不及待地问,“你给我泡面面?”

  杨兴一个绅士微笑:“后果自负。”

  “师兄你这人别老这么凶,你你这不是挺在意我的。”纪雨石屁颠颠给杨兴递热水,“行,五分醉我肯定刹住了。别爷情场风流,可在酒上绝对不骗不欺,能喝多少是多少,不给自己也不给别人找麻烦。”

  “呵,以后自己刷鞋啊。”杨兴拍拍他的脸,一边一下。

  纪雨石附和着点头,今晚决定不抬杠,毕竟自己的鞋是杨兴刷的。“你放心,我真不喝多,再也不踩烂泥巴里了。这是我头一回自己赚钱……不是,是不脱衣服赚钱,从前我是花钱的主儿,所以现在我特高兴,真的!等我再多赚赚就请你和光、牒腿崛幔勖且黄鸪苑埂夷米约鹤那肟汀!

  杨兴听他说高兴就来气,咬着牙根笑。这算赚钱吗?这叫肝透支吧!但他没一上来就泼冷水,因为他知道这个活儿干不长久,最多仨月纪雨石绝逼扛不住。让他自己试试,碰一回钉子。

  “先别想着请客,就你那点儿钱能请什么啊?明儿去药店买金银花胖大海,再来几盒解酒茶备着。你这个活儿是辛苦钱,嗓子和肝都超负荷。”

  杨兴都想自嘲,感觉现在自己就是一手矛一手盾的傻逼。盼着纪雨石早些扛不住了,又教他怎么能多喝一阵子。

  纪雨石可喜可贺地擦地,现在擦得六六的,然后给自己铺床,像个军训一周半的学生。“行啊,再给你带两盒肾宝丸?最近听师兄放鸟儿挺勤啊,狠鸟儿这么燥啊?”

  不说话的时候很乖,一开口就破灭了。

  杨兴很想掀起被子下床收拾他,但懒得动,一是因为他属于喝完酒就睡觉的那类,不管多醉只要让他眠一眠就好。二是因为最近确实……打得挺勤快,一定是因为单身太久又鸭子倒立闹的。

  这回铺床很快,纪雨石高兴,有了赚钱的路,又得到了师兄的首肯,还帮自己规定酒量。按照这速度一个冬天就能起飞了。

  “师兄,你来根儿?”一高兴,纪雨石就睡不着了,整个人雀跃起来。

  杨兴摆了摆手,灭掉灯之后能瞧见烟头的红点。“不抽了,碰酒不碰烟。”

  “怪不得……”纪雨石叼着烟,只穿内裤在床垫上仰卧起坐,黑暗中,后背像有种缎光,“怪不得咱俩相认那天你不给我烟抽,还挺养生的。”

  有些事杨兴不愿意提,可那个红点太碍眼了,别开脸他又不乐意,还是开了口:“少抽吧,我生父……就是光他爸……”

  “嗯,我知道啊,光都说了。其实有时候父母离婚挺正常的,真过不到一起了就别硬凑,孩子也遭罪。”纪雨石越做越快,运动中吸烟更狠。

  黑暗中有一声叹气,像心疼谁,又可怜谁,但稍纵即逝。“是支气管严重扩张,缺氧憋死的。”

  纪雨石停下了,听着。

  “我说这话没说服力,因为自己就没戒烟。反正你能少抽就少抽吧,要干酒托就尽量别碰。”杨兴用从没有过的语气说,声音很柔,气息很软。

  纪雨石一开始猜不透这是在劝自己少抽,还是暗示别给他造成二手烟伤害,从这柔这软里,他认定是前者。

  师兄这个人啊,说话半吞半吐,好像说一句明白话能要他命。反应慢一些的人肯定听不懂,好在自己耳朵精明。纪雨石听懂了,就想着怎么安慰人,可又不知道如何称呼兄弟俩的爸,最后才说:“叔叔的事节哀顺变吧,他能有你和光两个大儿子,肯定是闭着眼走的。”

  杨兴突然一乐,纪雨石这个人也是一张铁嘴,安慰的话只管走过场,却偷瞄着自己的反应,恐怕心里正七上八下。“靠,谁睁着眼走啊?大夜里你别吓唬人啊。”

  “我那意思是叔叔肯定走得巨安详,走得瞑目。”纪雨石能言巧辩,“你和光的面相,叔叔挺帅的吧?”

  “帅着呢。”杨兴从不拿外貌当资本,这会儿却有些张狂。其实早忘记了父亲的样子,但石头夸他还是挺中听的。

  纪雨石的声音突然离很近,杨兴警觉过来,人都跑床边上坐着了,顿时像刺猬那样竖起肩甲。“干嘛?用不着你可怜我。”

  “没有,师兄你这人是不是太多刺了啊?”纪雨石不理解单亲家庭是什么感觉,从家里谁都疼自己,只好往人床上爬,又叫杨兴一口冷冰冰的反弹回来了,“我就问问……光多的时候没的啊?”

  杨兴心里猛地一沉,感觉自己的矛把盾扎了。果然他更在意光,可多一个人疼弟弟也好。“挺的。”

  “有两岁?”纪雨石猜,一个翻身坐他腿上了。老觉得师兄要把他踹下去。

  “我要说是负半岁你信吗?”杨兴答,弯着膝盖腾出一块地方来。

  负半岁?纪雨石顿时懵了,负的?他心翼翼地猜,这么说……杨光是遗腹子?

  杨兴没等他说答案。“光是遗腹子,出生半年前我爸走的,1月份吧,是最冷的时候。他这个病怕过冬,一冷就喘不上气了。”

  “那他妈妈呢?”纪大少专门提不开的那壶,白雪嫌地上凉,踩着他的腿往床上跳。瞬间占据了师兄腾出的空地。

  都说这么多了,再瞒没必要。杨兴索性全告诉了他:“光妈妈在哪儿我现在真不知道。她是京郊人,地方习俗不能带光改嫁,遗腹子必须留在前夫家里,丧气,不吉利,克血亲。爷爷带着他直到去世。邻居说他连老人都克死了……你可别告诉我弟啊,瞒好了。”

  纪雨石心里有种翻车了的苦涩,又想捡起烟来,可又拿不起来。“那你告诉我了,这么信任我啊?”

  “自己守太久也闷得慌。你这人平时又骚又浪的,对光还挺不错。”杨兴又不傻,自己弟弟跟谁走得近肯定有感觉,只觉得心里的矛和盾拼命互怼,“你瞒住了就行,反正他也不问这些。”

  “师兄,你这是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光喂大的啊。”纪雨石抻着脖子说,就怕杨兴说着说着流眼泪。

  “那叫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谁拿屎尿喂孩子啊?”杨兴好不容易想说些内心情感,被这一句噎老半天。

  纪雨石不会安慰人,干脆换话题了。“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

  “问。”杨兴给白雪盖上被子,今晚有人的眼睛比猫的漂亮。

  “你这么牛逼,干嘛非要做外卖啊?”纪雨石不傻,杨兴高中有多能耐谁都知道,大学毕业不至于干这个啊。

  人一到夜深就容易说心里话,杨兴像被到了心里。他高兴,自己的傲是掩饰不住的,哪怕在地下室里。他更高兴,纪雨石钦定了自己的本事,准了他的狂妄。“首先,我确实没钱,必须要从底层做起。”

  “接着说,我想听其次。”纪雨石不听他忽悠,精明起来的样子叫杨兴过目不忘。

  当初就是这样一眼,给高三的杨兴留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你够精的啊。”一个侧卧起身,杨兴把俩人的距离缩短到一拳,还是鼻尖对鼻尖的直线距离。

  师兄要趁月色行凶,来一个罗曼蒂克强吻?纪雨石难以抑制地猜,却听杨兴说:“光时候,特别,问我,哥哥就算穷了也能赚大钱养他是不是?我说没错啊,哥哥就是这么牛,家里再也不缺钱。现在这话光不记得了,但我想试试。”

  “试什么?”纪雨石浑身沸腾,师兄把最柔软的一面亮给他了,别这样儿,不行,不好,不可以。这么近真受不了。

  “想试试自己当初是不是吹牛逼。我是他哥,说话就是板上钉钉子,他可以忘但我必须做到。你别以为我装穷,我现在真没钱,就是一破送外卖的,懂?”杨兴又捏他下巴,怎么都捏不尽兴。

  表的钱是自己投资赚的,杨兴算不清这是不是真靠了自己,可他狂,他妄,他想试试。

  “懂了,你特么是个狠人。”纪雨石没兄弟姐妹,从梁语柔疼弟弟能羡慕死,现在眼里的师兄自带光环,给他闪得不行。

  “懂了就睡吧。”杨兴先躺好,怕再说多了会失眠。

  纪雨石躺回去,心里还在澎湃着。靠,就因为随口给弟弟一句承诺敢玩儿这么大,杨兴真是个狠人。啧啧,不能惹,惹不起,当初从他手里抢球简直就是个悲剧性的错误。

  可澎湃完也有低落,师兄再怎么好也就只对光,弟弟才是最重要的亲人。纪雨石盖着梁胨偷牧讲愫癖唬宰湃崛岣碇玫拇驳婧驼硗罚炙寄钏恰

  现在自己就跟白菜似的,赚钱买裤子才是正事。

  “给,我身上酒气重,它不跟我睡了。”杨兴他翻腾,嘴唇比喝了6个短饮还干燥。

  纪雨石感觉被子掀起来了,后腰先是一凉,然后一痒,再是一热。白雪进了被窝就很老实,乖乖趴下踩奶,不轻不重,连指甲都是杨兴剪的,还有香蕉味道。

  所以说嘛,师兄这个人时而不是东西,时而能娶。纪雨石感觉头上有个显示器,刷刷刷往上蹦杨兴的好感度。

  “石头。”床上那个说,然后是一阵短暂的安静。两个人呼吸加起来不如一只猫动静大。

  “干嘛啊?”纪雨石转过来,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杨兴撑着身子,眼里还是没尽兴的表情。“你不日结钱吗?今天的收入呢?”

  妈耶,没拿钱!纪雨石的心思突然转不动了:“那个……明天一起结呗,反正老板都认识。”

  床上的语气揶揄:“我替你喝的酒,这不相当于你叫师兄白嫖了?”

  “啧,师兄你丫大变态吧?”纪雨石气晕了,背过身去,整个人缩进被窝。不表扬,刚上来的好感度哐哐哐往下掉。

  杨兴的笑忍得很蹩脚,星星,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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