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老顽童
海家，正院。
寒风萧瑟，院子里却挤挤挨挨站着不少人，打扮得还算素简，但内行人一看就知，这些人身上不是时兴的织锦缎就是更保暖的狐裘、貂裘，件件价值不
菲，绝非普通下人穿得起的。
见屋里有人出来，众人七嘴八舌地挤上前问:“大夫，老爷子怎么样了？这病严不严重？吃什么药？多久才能好？”
大夫说了些常见的轱辘话，无非是风邪入体之类的，按方子吃几日就没大碍了，只是海老爷子年岁大，不比寻常年轻人，须得多加保养。
海家能成长为甘泉县第一大家族，跟家风严谨这一点关系很大。哪怕有极少数人私底下有点小心思，但整体还是很团结的，对上全家人的主心骨海老爷
子更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于是，得知海老爷子这病是因为着凉得的，立马有消息灵通的提出要给正院翻修，仿效北面的做法，添上那些个什么火墙地暖，让老爷子更舒坦地过冬，以防这类着凉事件再度发生。当然，同时也隐晦地表达了对管家的大房的些许不满。
更多的则是愤愤提出要发落伺候不精心的守夜仆从，却被海老爷子断然否决，直接将人都赶了回去，只留下那
几个“不尽心”的仆从在身边伺候，还笑眯眯给他们塞了点赏银。
“让你们受委屈了，拿着吧，给自己攒点聘礼好娶婆娘。来来来，留一个人陪我玩牌，其他人该煎药的煎药，自个忙活去吧。”
被点名留下玩牌的仆从叹了口气:“老爷子，您这病就是因为大半夜不睡觉拉着小的们玩牌才起的，现在病都没好，小的可不敢再陪您玩了。不然，大
爷二爷他们怕是要生吃了小的。”
其他仆从也附和着劝海老爷子，一个个说得嘴巴都干了，后者才勉强答应不再作妖，老实躺在床上休息。
只是，老爷子也就安分了小半日，睡了一觉起来无聊，又让人将《海战风云》整套牌取来。
“老太爷，您明明答应小的不玩了的……”仆从脸色愁苦。
海老爷子摆摆手:“嗐，我是这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我真不拉你们玩，就是想看看。我总觉得昨天我还能赢得更快点，这套牌戏的规则比纸面上写的
那几条还要复杂，有空子可以钻，比如说这个运输船……”
这位仆从不是善于跟海老爷子玩牌那个，听着只觉头大，索性小跑去将纸牌盒子拿过来，见海老爷子果然安安静静靠坐在床上思索，没有嚷嚷着要出去
或找人陪玩，吃药也一点不反抗，这才松了口气。
不多时，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李家派了人来探病。
仆从先是一愣，没想起来是哪个李家，被提醒后才想起，原来是近来风头大盛、做的生意大多稀奇古怪又格外受欢迎的那个李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间接导致海老爷子病倒的“罪魁祸首”。当然，他们几个近身伺候的都知道，年纪越大越任性、隐约有朝老顽童方向发展的海老爷子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来的是什么人？”
“好像是玩具铺子的掌柜，前天还给咱们老爷子送过礼的那个。”
如果是其他人探病，他们估计会直接拒绝。不过，换做这位的话，倒是可以回禀下老爷子，或许闲着无聊的他会愿意让对方进来见见呢？
一问之下，海老爷子果然欣然答应，且在对方进来说完客套话后，高高兴兴拉着人家开始探讨《海战风云》的花式玩法。
好在这何大友也是个能耐人，深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又是新得的这职位，故而态度特别积极。不仅白天兢兢业业做生意，晚上回到家还会
花时间钻研铺子里出售的各色棋牌游戏，争取达到熟练甚至精通的地步。平时虽然要在两处作坊和玩具铺子间奔波，在铺子里时间不多，但偶尔介绍起
产品来比好些伙计都要利索，为铺子营业额做出不小贡献。有了共同话题，一老一少相谈甚欢。
海老爷子从中找到游戏新思路，心里高兴，打量何大友两眼，似笑非笑地问:“怎么？还有别的事找老夫帮忙？有话直说便是。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
唧像什么样子？”
何大友憨厚一笑，“老爷子火眼金睛，那我就直说了。本来吧，我们东家并没交代其他事，只是听说老爷子身子不适，就让我过来瞧瞧。只是，我偶然
打听到东家可能想找人造船，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许是没找到合适的老船工。这不，见着您老这么和蔼可亲，我就忍不住动了心思，想着给东家一
个惊喜。快年底了，我们这些小卒可不就指望着那点年终奖？还望老爷子海涵~”
海老爷子对此早有预计，唯一惊讶的点只在于，李絮的速度比他估算得要快一点，他本以为最早也要到明年呢。
自海贸兴起，各大海港一带的造船需求也随之大涨，前些年会造船的工匠格外吃香，也就近些年来各大势力逐渐趋于稳定，市场上不再需要大量的船只
，这方面需求才降了下去。
不过，作为老牌船队势力，海家自己的船队就很庞大，不管是维修还是换新，这方面需求总少不了，故而，海家自己养着不少手艺好的老船工。
其他像阮家之类的海贸大族也是如此，有经验的船工大多都他们瓜分，流落在外的很少。因此，外来者如果要加入这个市场分一杯羹，多半都得跟这些
有先发优势的家族打好关系。
“造船啊？你们打算造几条啊？”他闲闲问。
何大友老实回答:“听说一条船造价至少要几千两，我们东家底子薄、性子又谨慎，估计也就只能要一条，跟您老那动辄数十条船的大船队压根没法比
。到时候出了海，怕是还有不少地方要仰仗您家呢~”
他这马屁拍得也不赖，海家船队确实庞大，对各家都有着碾压式的优势，对手多一条船、少一条船影响并不大。虽然李絮吸金能力很强，但如他所说，
李絮底子太薄，手上资本少，做的生意跟海家的业务范围少有重叠。再加上海老爷子确实喜欢玩具铺子那些消遣、四方楼和小吃铺的美食，对李絮这个
东家天然好感度较高。
综合评估下来，海老爷子很快做出决定。
这么有潜力的年轻人，当然要帮忙推一把啦，更别提人家还那么识趣，主动提出要送股份，只能却之不恭了。
探病之行结束，何大友给李絮带回好消息，同时也附上了自己观察出来的其他信息。
“属下瞧着，这位老爷子是个精明的，面上爱说笑玩乐，实际上比谁都拎得清。不过，他们家的小厮不知为何总盯着属下看，眼神怪怪的，说不出是什
么感觉，就，好像不大乐意看到属下一样。可我也不记得什么见过他呀，更没得罪过他……”
说到最后，已经变成小声自言自语。
两人都不知自家的新产品跟海老爷子的病还有这层渊源，自然想不到海家小厮为何会态度古怪。
李絮想了想，没琢磨出结果来，便也撂到一旁不管，只让何大友后续接洽时多留点神。
现在产业越来越多，人手却不够用，好些人只能像何大友这样身兼多职。好在酱料作坊原本的副管事也培养了出来，提拔到管事位置，玩具作坊和铺子
也逐渐走上正轨，再加上造船这项目只需要出个人时不时去监工，不然，她也不放心把造船的接洽事务暂时扔给何大友。
既然是海家的船工，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倒不用担心小雨、顾三背后的神秘主人坑她，干脆就让那五千两银票发挥它应有的作用算了。
只是没想到，隔了几天，海老爷子的离奇患病原因却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
一时间，甘泉县好些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海老爷子之所以得病，都怪欢乐玩具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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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萧瑟，院子里却挤挤挨挨站着不少人，打扮得还算素简，但内行人一看就知，这些人身上不是时兴的织锦缎就是更保暖的狐裘、貂裘，件件价值不
菲，绝非普通下人穿得起的。
见屋里有人出来，众人七嘴八舌地挤上前问:“大夫，老爷子怎么样了？这病严不严重？吃什么药？多久才能好？”
大夫说了些常见的轱辘话，无非是风邪入体之类的，按方子吃几日就没大碍了，只是海老爷子年岁大，不比寻常年轻人，须得多加保养。
海家能成长为甘泉县第一大家族，跟家风严谨这一点关系很大。哪怕有极少数人私底下有点小心思，但整体还是很团结的，对上全家人的主心骨海老爷
子更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于是，得知海老爷子这病是因为着凉得的，立马有消息灵通的提出要给正院翻修，仿效北面的做法，添上那些个什么火墙地暖，让老爷子更舒坦地过冬，以防这类着凉事件再度发生。当然，同时也隐晦地表达了对管家的大房的些许不满。
更多的则是愤愤提出要发落伺候不精心的守夜仆从，却被海老爷子断然否决，直接将人都赶了回去，只留下那
几个“不尽心”的仆从在身边伺候，还笑眯眯给他们塞了点赏银。
“让你们受委屈了，拿着吧，给自己攒点聘礼好娶婆娘。来来来，留一个人陪我玩牌，其他人该煎药的煎药，自个忙活去吧。”
被点名留下玩牌的仆从叹了口气:“老爷子，您这病就是因为大半夜不睡觉拉着小的们玩牌才起的，现在病都没好，小的可不敢再陪您玩了。不然，大
爷二爷他们怕是要生吃了小的。”
其他仆从也附和着劝海老爷子，一个个说得嘴巴都干了，后者才勉强答应不再作妖，老实躺在床上休息。
只是，老爷子也就安分了小半日，睡了一觉起来无聊，又让人将《海战风云》整套牌取来。
“老太爷，您明明答应小的不玩了的……”仆从脸色愁苦。
海老爷子摆摆手:“嗐，我是这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我真不拉你们玩，就是想看看。我总觉得昨天我还能赢得更快点，这套牌戏的规则比纸面上写的
那几条还要复杂，有空子可以钻，比如说这个运输船……”
这位仆从不是善于跟海老爷子玩牌那个，听着只觉头大，索性小跑去将纸牌盒子拿过来，见海老爷子果然安安静静靠坐在床上思索，没有嚷嚷着要出去
或找人陪玩，吃药也一点不反抗，这才松了口气。
不多时，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李家派了人来探病。
仆从先是一愣，没想起来是哪个李家，被提醒后才想起，原来是近来风头大盛、做的生意大多稀奇古怪又格外受欢迎的那个李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间接导致海老爷子病倒的“罪魁祸首”。当然，他们几个近身伺候的都知道，年纪越大越任性、隐约有朝老顽童方向发展的海老爷子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来的是什么人？”
“好像是玩具铺子的掌柜，前天还给咱们老爷子送过礼的那个。”
如果是其他人探病，他们估计会直接拒绝。不过，换做这位的话，倒是可以回禀下老爷子，或许闲着无聊的他会愿意让对方进来见见呢？
一问之下，海老爷子果然欣然答应，且在对方进来说完客套话后，高高兴兴拉着人家开始探讨《海战风云》的花式玩法。
好在这何大友也是个能耐人，深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又是新得的这职位，故而态度特别积极。不仅白天兢兢业业做生意，晚上回到家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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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来比好些伙计都要利索，为铺子营业额做出不小贡献。有了共同话题，一老一少相谈甚欢。
海老爷子从中找到游戏新思路，心里高兴，打量何大友两眼，似笑非笑地问:“怎么？还有别的事找老夫帮忙？有话直说便是。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
唧像什么样子？”
何大友憨厚一笑，“老爷子火眼金睛，那我就直说了。本来吧，我们东家并没交代其他事，只是听说老爷子身子不适，就让我过来瞧瞧。只是，我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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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老爷子对此早有预计，唯一惊讶的点只在于，李絮的速度比他估算得要快一点，他本以为最早也要到明年呢。
自海贸兴起，各大海港一带的造船需求也随之大涨，前些年会造船的工匠格外吃香，也就近些年来各大势力逐渐趋于稳定，市场上不再需要大量的船只
，这方面需求才降了下去。
不过，作为老牌船队势力，海家自己的船队就很庞大，不管是维修还是换新，这方面需求总少不了，故而，海家自己养着不少手艺好的老船工。
其他像阮家之类的海贸大族也是如此，有经验的船工大多都他们瓜分，流落在外的很少。因此，外来者如果要加入这个市场分一杯羹，多半都得跟这些
有先发优势的家族打好关系。
“造船啊？你们打算造几条啊？”他闲闲问。
何大友老实回答:“听说一条船造价至少要几千两，我们东家底子薄、性子又谨慎，估计也就只能要一条，跟您老那动辄数十条船的大船队压根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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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马屁拍得也不赖，海家船队确实庞大，对各家都有着碾压式的优势，对手多一条船、少一条船影响并不大。虽然李絮吸金能力很强，但如他所说，
李絮底子太薄，手上资本少，做的生意跟海家的业务范围少有重叠。再加上海老爷子确实喜欢玩具铺子那些消遣、四方楼和小吃铺的美食，对李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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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评估下来，海老爷子很快做出决定。
这么有潜力的年轻人，当然要帮忙推一把啦，更别提人家还那么识趣，主动提出要送股份，只能却之不恭了。
探病之行结束，何大友给李絮带回好消息，同时也附上了自己观察出来的其他信息。
“属下瞧着，这位老爷子是个精明的，面上爱说笑玩乐，实际上比谁都拎得清。不过，他们家的小厮不知为何总盯着属下看，眼神怪怪的，说不出是什
么感觉，就，好像不大乐意看到属下一样。可我也不记得什么见过他呀，更没得罪过他……”
说到最后，已经变成小声自言自语。
两人都不知自家的新产品跟海老爷子的病还有这层渊源，自然想不到海家小厮为何会态度古怪。
李絮想了想，没琢磨出结果来，便也撂到一旁不管，只让何大友后续接洽时多留点神。
现在产业越来越多，人手却不够用，好些人只能像何大友这样身兼多职。好在酱料作坊原本的副管事也培养了出来，提拔到管事位置，玩具作坊和铺子
也逐渐走上正轨，再加上造船这项目只需要出个人时不时去监工，不然，她也不放心把造船的接洽事务暂时扔给何大友。
既然是海家的船工，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倒不用担心小雨、顾三背后的神秘主人坑她，干脆就让那五千两银票发挥它应有的作用算了。
只是没想到，隔了几天，海老爷子的离奇患病原因却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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