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前世镜里看前生 四_[快穿]七世难书钟情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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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前世镜里看前生 四

  当云君墨看见穆橙铃躺在床上一脸嫣红,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心中升腾起的是一股难以磨灭的怒火,这些年其实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因为他知道穆橙铃最见不得无辜的人被杀,也最不喜欢他动不动就动手惩罚那些宫人,可是事到如今,那些个只知道落井下石的小人哪里无辜?

  从太医院开始,尚功局,尚服局,尚食局,但凡克扣过惠妃用度的地方,所有的掌司全部被他重罚之后杖责四十,生死由命。

  听到太医说她没事的时候,那一直悬在喉咙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这时他才感觉到后背早已浮起了一身冷汗,拉开床帘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醒来,看着她想要坐起,云君墨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只是看着她靠在软垫上面色苍白,脸颊上却泛着不健康的嫣红,那副憔悴无比的样子,他的心口又泛起了疼痛。

  她是他在这世界上见过的最美好的女人,至今他仍无法忘记八岁那年,就在这宫中的膳房里,隔着锅中升腾起的蒸汽,在迷蒙的逆光中她脸上那温柔的笑意。她是这世上第一个给他做寿面的人,是这个世上第一个愿意好好教导他做人道理的人,也是在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大人中,第一个蹲下身来平视着他的眼睛与他说话的人。自从她闯入了他的生命里,他终于拥有了一个无所图谋却真心关心他的人,也终于有人能记得他每年的生辰为他提醒父皇,为他做碗寿面。

  他其实要的根本不多,可是这个世上,却只有她愿意给。

  父皇杀掉母妃的那日,他其实是装睡的,她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让他永远都不想离开,儿时不懂事,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长大了才渐渐明白,那从儿时起就一直在他心中隐藏着的那最隐秘的秘密。

  他爱她。

  即使知道她是他父皇的妃子,即使他听说她对他父皇曾经的痴恋,即使他从来只敢在心里叫声她的名字。

  他想要拥有她。那般迫切那般渴求那般……疼痛。

  可是只要她爱着别人一日,他所能做的对她最好的事,便是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忍到忍无可忍,痛到痛彻心扉。

  他没有权利去破坏属于她的那份幸福,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行。他希望她能永远都开心的笑着,和她自己想要的人在一起,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

  那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云君墨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情谊可言,有的只是将自己当做了工具,可是云君墨并不怪他,反而甘之如饴,因为这个工具做好了,他便要让橙铃登上太后之位,让她成为这后宫中最有权势与地位的女人,甚至直到那个男人囚禁橙铃之前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云远则把他当做工具也好,亲手杀了他的生母也好,他都不曾恨过他,可是如今看着面前毫无自由可言,被六局苛待欺辱,病歪歪的躺在床上的橙铃时,他只感到一股滔天的恨意从心底汹涌而至,让他想要撕裂,想要粉碎。

  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这样一个他放在心中珍之重之都觉得亵渎了女人,他的那个父皇却丝毫不懂得珍惜。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待她!那样薄情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心中的怒火与戾气再也压制不住,既然父皇不懂得珍惜,那就由他来珍惜,江山美人他都要掌握于手。他对橙铃说让她再稍稍忍耐一会儿,暗自下定了决心,绝不会让这个时间等待太久。

  在广汉宫中,他跪在云远则身前,一脸恭敬的请求可以让他入鸾光宫为惠妃娘娘侍疾,以敬孝心。

  云远则神色不明的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冷道;“刺伤侍卫,强入惠妃宫中,大闹太医院,杖责六宫掌司,如今才想起来还有朕这个父皇在,是吗?”

  “儿臣不敢。”

  “不敢?朕倒是看你敢的很!”

  云君墨连忙道:“儿臣知错,请父皇念在儿臣的一片孝心上,成全儿臣心愿,若是父皇不答应,儿臣就长跪不起。”

  云远则微微笑了一下,默然道:“那你就跪着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云君墨却真如自己所说,一直跪到夜晚宫中灯火渐起之后,被张公公以皇上要休息为由请出了殿,而后就在广汉宫的正殿门口,继续跪着。

  就这样跪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不食不饮,但凡入广汉宫议政的大臣经过皆不免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在云远则跟前赞许了太子的孝道,替其说情,最后终于引得云远则点下了头,最后云君墨是被人搀出去的,走的时候云远则在他的身后说了一句话,他说:“太子真的是将惠妃当做母亲吗?”

  橙铃拍着他的肩膀说:“将来若是有谁能嫁给你,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那时他心中便想,他一直想娶的人始终如一,若是福气,如果他愿意给,她愿不愿意拿呢?

  他想起小时候偷偷跑到御膳房跟着师傅学做菜,每一刀每一个火候他都力求做到精益求精,努力多年就是为了今日。

  那些话,只要她说过,他便不敢忘。

  这段日子,每日与橙铃朝夕相处,大概是他人生中最为欢愉的时光,只愿以后能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逼宫之事他已经在暗暗准备,凭他对父皇的了解,禁足不过是第一步,在父皇带给橙铃更大的伤害之前,他一定要为她将所有可能的危险一一扫除。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个他难以预料之人。

  云栖落夜中避开了所有人独入东宫,虽是笑意盈盈,却是在斥责着他太过低估了他的父皇,他的计划实在太过草率。

  此时云君墨一直慎之又慎,他不明白云栖落究竟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只见云栖落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放心,此时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的父皇并不知晓。你手中能调动的兵比起你父皇还是不够,况且你父皇还有暗藏的禁军,就让本王助你一臂之力。”

  云君墨眼神中满是怀疑,对云栖落冷道:“本宫为何要相信你?”

  “本王高兴。”云栖落嬉笑道,见云君墨一脸的不悦,这才添了几分认真道:“你父皇此人想必你也清楚,若你不坐上皇位,惠妃必定会有生命危险。即使只是为了惠妃的安全,本王也有必须帮你的理由。”

  云君墨眯了眯眼睛,有些阴郁的看向云栖落,沉声问道:“皇叔和惠妃……?”云栖落脸上神色变得有几分不明,他勾起唇露出了一个说不上来是什么样子的微笑,道:“太子不必多想,本王不过是为了友人,保护她罢了。”

  “你的友人比父皇都重要,重要到愿意帮本宫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云君墨嗤笑一声。

  “你父皇算什么,根本没有资格相比,睚眦必报自私腹黑。再说这哪里算得大逆不道之事?迟早这天下还不是你的,只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罢了。太子果然还是年纪太小,三观太正。”云栖落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气玩笑般说道,然后还伸手拍了拍云君墨的肩膀。

  二人深聊一夜,云君墨知自己若与父皇硬拼却是胜算不大,所以即使并不是太相信宁王这个皇叔,他也只能选择与他合作,大不了就是豁出自己一条性命,反正他又不会带累橙铃。

  动手那日,傍晚,漫天都是瑰丽的火烧云,云栖落的兵已经包围了整个皇城,抵挡着云远则的禁军,而云君墨的手下已经将广汉宫围的水泄不通。云远则被侍卫们拿剑指着,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皇弟和儿子。

  云栖落一贯带着笑意的脸上,此时却一丝笑意也无,他的眉宇间透出的是哀伤,看向云远则的目光透出却是厌恶。

  而云君墨此时的表情堪称平静,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父亲,似乎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君墨,你真让朕感到失望。忘记父皇以前怎样教过你吗?”云远则说完,轻笑了起来,“朕想要丢掉的东西,你们……谁也拿不走。”

  “铃儿真是好本事,朕的皇儿是这样,朕的皇弟是这样,就连朕的……南风也是这样!”那最后一句到仿佛是让他咬着牙说出来的话,带着那般的不甘与恨意。

  有卫来报,鸾光宫走水。

  云君墨顿时忘记了自己正在逼宫的现实,转身就向橙铃的宫殿飞奔而去。

  远远的他便看见鸾光宫那边滔天的火光与升腾的黑色烟雾,他紧紧握住了那在经常的摩挲下已经变得有些泛白的平安结,他想起当年橙铃将它送给他时那微笑的样子,她说,希望我们君墨能一生如意,岁岁平安。若是可以,他希望他能将他这一生的如意与平安统统的送给她,只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

  一桶水从头浇下,他一步未停的冲进了漫天大火之中,通往橙铃寝宫的那条路上,云君墨看到了很多他平日所熟悉之人的尸体,他们几乎都是被一刀毙命,死不瞑目,眼里仿佛还带着难以置信。

  从来杀人都不用眨眼的云君墨此时却不敢看他们的尸体,他也不敢去想象此时的橙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酒味,他果真是低估了他的父皇,他真是太狠了,杀人倒酒放火,根本就没想要橙铃能活。

  寝宫的大门已经被烧的倒在了地上,云君墨呛咳着躲避着烧落的木质,在大火中难辨方向的跌跌撞撞,他一声声的叫着那个他从不敢正真叫出口的名字,可是那一声声的橙铃此时却根本无人来和。

  而后,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愣愣的注视着倒在书桌旁的那个身影。

  那好似能焚烧一切的灼热与木质燃烧时的噼啪声仿佛渐渐的离他远去,他的眼里唯剩下天上地下的那个她,云君墨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向书桌,彻底无视了落在他身上的火星,与往他身上倒向的木架。

  他缓缓的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二指并拢放在了她脖颈的脉搏处,眼泪唰的就从眼眶中流了下来。他轻轻将她的上半身从地上抱起,抱在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橙铃,我来晚了。”他收拢了手臂,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清澈的眼泪落入了她的长发里。

  他侧首亲了亲她的额头,在她耳边温柔呢喃道:“别害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他将怀中的人抱的那样紧,作为一个男人抱着他心爱的女人那般,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机会这样的靠近她,这样的抱着她。

  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若是有来生,他定不会再如此贪心,想要越多失去越多。

  他将头紧贴着她的脸颊,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着的,向他们蔓延而来的大火,目光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夕阳在空中,烧红了天边的云霞,孤鸟飞过,荒芜了整个黄昏的天下。在寥廓的苍穹下,漫天的火烧云和冲天的烈焰已经缠绵着分不清彼此,云栖落站在鸾光宫前,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身上,迷蒙了他的身影。他定定的注视着面前漫天的大火,仿佛已经看见了君墨与橙铃的结局,在这黄昏的火光中,他一袭红衣的背影看起来是那般悲哀且孤寂,带着无法与天命相争的无奈……

  某一年的旧春光里,曾有一个明媚的午后,清风从敞开的窗中吹进,抚过东宫书房的梨花木桌,调皮的吹开了桌上的卷轴。

  一个负责打扫东宫书房的小宫女有些好奇的走过去看了看,忍不住抱着扫帚一脸花痴道:“太子殿下的字写的可真好。”然后她有些奇怪的咦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这落款的印章上怎么刻的是栾卿二字?”

  另一个正在擦着花瓶的宫女一听这话赶忙也跑了过来,探头看向书桌上的那副字激动道:“我以前在沉心殿的时候听殿下的奶娘无意中提起过,说栾卿是太子殿下的字,可是一直无从证实,原来这事是真的啊。”

  “那我们岂不是知道了殿下最隐秘亲近的称呼?”抱着扫帚的那个小宫女顿时露出了一脸向往。

  “行了,殿下岂是我们能肖想的,赶紧干活去吧。”

  “我就想想还不行嘛。”

  两个宫女互相嬉笑着的声音渐行渐远。

  清风拂过,继续调皮的吹着卷轴的一头,在桌上来来回回滚动,只见上面写道: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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