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钓知县
魏家人思想觉悟很高，被李絮用经济学洗脑过后，对那共同富裕的蓝图充满美好的幻想。就连最“抠门”的王氏，也一点不心疼把人工孵化技术让出去了。
孟夫人倒是替她们心疼要拱手让出的钱财，积极提议:“夫君，不如先让草沟村建一个做……做试点？等技术成熟了，再从她们那抽调人手，去其他地方推广。除了极个别穷困地方，大部分县应该都有养鸡场养鸭场，至少能有几十来只那种。优先把这项技术卖给他们，或是其他感兴趣的，收一点技术转让费。不用太多，每家意思意思收个一两银子或是几百文就行，好歹弥补下魏家。这笔钱也收不了多久，最多一年半载的就会传开……”
听得许多新鲜名词，孟知县琢磨着个中含义，已然猜出，这主意八成不是自家夫人所想。
一问，孟夫人果然表示，是李絮出的主意。
“也不知李妹妹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要不是今日聊天听魏太太说起，我还不知道那火炕的法子也是她琢磨出来的呢。李妹妹还说，若是舍得，还可以用此法建大棚，冬日也可种植粮食蔬菜。可惜是个女子，不然，以朝廷的惯例，倒能推举上去，至少也能谋个八九品的职位。有些个尸位素餐的官儿，正事半点不干，就知道捞钱，却不如这李妹妹许多……”
“等等！什么棚？冬日如何种植？”
孟夫人解释一番，又说:“其实就跟宫里的法子差不多，不过他们是用天然地热种，皇庄挨着汤泉，地就比旁处要暖和。这火炕之法，能用于地上床底，亦能用于脚底下，道理是一样的……诶，夫君你去哪？这大半夜的……”
孟知县匆匆离开，头都不回，只摆摆手:“去书房找书。”
他依稀记得，之前似乎在某本杂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描述，只是法子更加繁琐，花费也偏多，故而没有被推广开来，只有皇家和不差钱的富商家才有底蕴用。
或许，两者可以结合到一起……
如今还在年节里，衙门还没开笔，孟知县还在休假中，可，听了这些个新鲜法子，他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又听说大年初二开始，草沟村的新式养鸡场已经开始动工，自然要过去亲眼看看，再虚心求教一番。
翌日，草沟村。
山上的空地已经被清理出来，其实也没多大地方，主要就是给鸡舍腾地方，约莫十来间普通屋子的大小。
为防鸡群生病传染，鸡舍被分隔成几个独立空间，设计跟海西府那边的一模一样。每间底下都挖了烟道，反正挖一间和挖两间的成本相差不大。
其实李絮没打算平时给所有鸡供暖，主要是为了给人工孵化室打掩护。不过，其他屋子的烟道也不是都用不上。
刚出生的小鸡跟人类幼崽一样，没发育完全，免疫力差，容易生病，让它们待在暖和一点的屋里就挺好，可以提高成活率。
魏成水的工程队成员们不知道她的打算，对此都啧啧称奇，感慨这些鸡住得比不少人还舒坦。但仔细想想，好吃好喝好住几个月后被宰，这样的命运也没啥好羡慕的。
孟知县来时正好听见他们在拿这事说笑。
“哎，要不是跟着水头儿干这份差事，攒了点小钱，还能用成本价给自家砌，我可舍不得。就这样，还是砌的普通火炕！哪像有些大户人家，愣是把屋里边边角角都通上了，不用上炕也一样暖和。本来还羡慕呢，现在一看，也就跟草沟村的鸡鸭一个待遇~”
“好哇，叫大户们听到你在背后编排，改日该叫你去给他家茅坑修烟道了。”
“呸，哪有在茅坑里修这个的？熏都熏死了，再一加热，那还得了？”
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孟知县凑过去看了一圈那铺陈到一半的弯曲烟道，隐约明白了个中原理。
“好办法呀！怎么就没有别人想到过呢？”
年后，两处养殖场开始动工，虽然离着魏家老宅距离不近，但时有人往来，不利于读书，故而，魏家人初二下午就回了城里。孟知县本想找
魏渠畅谈一番，结果没找到人，只见着了代为监工的李絮。
王氏在河岸上的养鸭场选址，那边要挖大坑引水，也是不小的工程，需要有人看着。
早在李絮回乡前，海西府的养殖场已经初显雏形，她积累了点经验，当起监工来也有模有样，算起材料账目来更快，连算盘都不用，直接在纸上勾勾画画便得出结果，速度比打算盘更快。孟知县觉得有点眼熟，定睛一看才认出，那弯弯曲曲的古怪文字却是之前在四方楼的符牌上见到过。
“李姑娘，你竟学过大食文字？”
李絮差点没被吓一跳，却不能怪罪知县大人，还得急忙起身见礼，再含糊两句解释过去。
难得有机会，她顺势将这大食文字大夸特夸了一通，也没说假话，阿拉伯数字计算效率就是高嘛。再配合以九九乘法表、列式计算等，那可真是绝了，打算盘的老师傅都要羞愧得退避三舍。
至于她是哪里学来的，呵呵，自然是在海西府跟外邦商人打交道时“偶然”学到的，并且学以致用。
火炕之法也可以推给外邦人，反正世界这么大，外邦除了像哱罗那样全年温暖如春的，肯定还有四季如冬冷冰冰的嘛。人家地方那么冷，琢磨些保暖的法子也不稀奇。
孟知县也是个聪明人，当年科举成绩还挺不错，《九章算术》《海岛》都学过，只是没那么精通罢了。虽然一时半会还不能完成两种数字写法的转换，但，见识过李絮举例计算后，深刻感受到这法子的妙处。
“怪不得魏渠算学一科总是满分，原来是因为有外援。都说魏家积德行善，才有今日荣光。照我看，此女恐怕才是关键。娶妻当娶贤，魏家小子运气真不错，也就比本官我差一线了。”
孟知县高兴地脑补着，又主动提及温室大棚。
李絮就知道，孟夫人的枕头风果然好使，才过了一夜就把人招来了，看知县大人眼下微微发黑、眼白带着些许红丝，像是熬夜后遗症，昨晚怕不是激动到睡不着？
她老老实实把法子道出，这回不推到外邦人头上了，直说是自己在火炕的基础上想出来的。还趁机安利了下海贸的好处，两国贸易往来的同时也在进行文化交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总是有好处的。
把孟知县说得心动不已，恨不得这个任期马上结束，找岳家托关系把自己调到靠海港的县里。不过也就是想想，港口附近的县税赋高，政绩漂亮，是最热门的县级岗位，动辄抢得头破血流，没那么容易。
孟知县冷静下来，算了算建温室大棚的花费，登时心痛不已。再看看李絮帮忙算的收益预期，又心痒难耐。
赚头自然是有的，还不小，就是前期投入高。如果做成了，参与其中的百姓都可以受益，哪怕每户只增加百钱收入也是不错的成果。
“大人，今年，哦不，去年冬天要比前两年要冷一些，只怕今春也不会很快转暖，更不必说北面的州府、京城。现在如果抓紧时间搞，种上一些成熟快的蔬菜，如菠菜、小白菜等，二月说不定能运一批往外头卖。京城远了点，府城就不错……”
京城有钱人多，却不是家家户户都搞得起洞子菜，市面上有的也极为昂贵，在京城那两年他深有感触。如果李絮估算得不错，卖低二成的价格还能大赚一笔。哪怕不卖去京城，卖去府城，也不愁没销路，还省去路上运输的成本。
现在天冷，还没到春耕的时候，百姓大都在家里歇着，坐吃山空。万一真来个冷春，拖到二月底才春耕，那收获也得跟着推迟，一环扣一环，百姓的存粮怕是不够吃啊。
搞温室大棚，需要人手种菜，雇一些家境不好的百姓来做事，变相帮补，比直接给东西赈济好。
孟知县决定回头就去盘点县衙库房，扒拉点钱出来搞投资。
要是可以，还能多搞个养殖场。反正技术转让费不贵，给谁都一样。新平县这么大，完全能容纳得下两个场子嘛，魏家养的鸡鸭又不往外直接卖，不存在竞争关系。
等回头赚了钱，县里钱多了，今年还能继续修路、挖渠，给百姓修房子，再搞个那啥养殖场，招更多百姓来做工，帮他们增加收入……
哎呀，光想着就美滋滋的~
李絮心情也很好。
知县大人上钩了，不错，有他顶在前面，自家养殖场铁定就安全了。别管是外县的还是本县的，想抢东西都得掂量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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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夫人倒是替她们心疼要拱手让出的钱财，积极提议:“夫君，不如先让草沟村建一个做……做试点？等技术成熟了，再从她们那抽调人手，去其他地方推广。除了极个别穷困地方，大部分县应该都有养鸡场养鸭场，至少能有几十来只那种。优先把这项技术卖给他们，或是其他感兴趣的，收一点技术转让费。不用太多，每家意思意思收个一两银子或是几百文就行，好歹弥补下魏家。这笔钱也收不了多久，最多一年半载的就会传开……”
听得许多新鲜名词，孟知县琢磨着个中含义，已然猜出，这主意八成不是自家夫人所想。
一问，孟夫人果然表示，是李絮出的主意。
“也不知李妹妹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要不是今日聊天听魏太太说起，我还不知道那火炕的法子也是她琢磨出来的呢。李妹妹还说，若是舍得，还可以用此法建大棚，冬日也可种植粮食蔬菜。可惜是个女子，不然，以朝廷的惯例，倒能推举上去，至少也能谋个八九品的职位。有些个尸位素餐的官儿，正事半点不干，就知道捞钱，却不如这李妹妹许多……”
“等等！什么棚？冬日如何种植？”
孟夫人解释一番，又说:“其实就跟宫里的法子差不多，不过他们是用天然地热种，皇庄挨着汤泉，地就比旁处要暖和。这火炕之法，能用于地上床底，亦能用于脚底下，道理是一样的……诶，夫君你去哪？这大半夜的……”
孟知县匆匆离开，头都不回，只摆摆手:“去书房找书。”
他依稀记得，之前似乎在某本杂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描述，只是法子更加繁琐，花费也偏多，故而没有被推广开来，只有皇家和不差钱的富商家才有底蕴用。
或许，两者可以结合到一起……
如今还在年节里，衙门还没开笔，孟知县还在休假中，可，听了这些个新鲜法子，他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又听说大年初二开始，草沟村的新式养鸡场已经开始动工，自然要过去亲眼看看，再虚心求教一番。
翌日，草沟村。
山上的空地已经被清理出来，其实也没多大地方，主要就是给鸡舍腾地方，约莫十来间普通屋子的大小。
为防鸡群生病传染，鸡舍被分隔成几个独立空间，设计跟海西府那边的一模一样。每间底下都挖了烟道，反正挖一间和挖两间的成本相差不大。
其实李絮没打算平时给所有鸡供暖，主要是为了给人工孵化室打掩护。不过，其他屋子的烟道也不是都用不上。
刚出生的小鸡跟人类幼崽一样，没发育完全，免疫力差，容易生病，让它们待在暖和一点的屋里就挺好，可以提高成活率。
魏成水的工程队成员们不知道她的打算，对此都啧啧称奇，感慨这些鸡住得比不少人还舒坦。但仔细想想，好吃好喝好住几个月后被宰，这样的命运也没啥好羡慕的。
孟知县来时正好听见他们在拿这事说笑。
“哎，要不是跟着水头儿干这份差事，攒了点小钱，还能用成本价给自家砌，我可舍不得。就这样，还是砌的普通火炕！哪像有些大户人家，愣是把屋里边边角角都通上了，不用上炕也一样暖和。本来还羡慕呢，现在一看，也就跟草沟村的鸡鸭一个待遇~”
“好哇，叫大户们听到你在背后编排，改日该叫你去给他家茅坑修烟道了。”
“呸，哪有在茅坑里修这个的？熏都熏死了，再一加热，那还得了？”
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孟知县凑过去看了一圈那铺陈到一半的弯曲烟道，隐约明白了个中原理。
“好办法呀！怎么就没有别人想到过呢？”
年后，两处养殖场开始动工，虽然离着魏家老宅距离不近，但时有人往来，不利于读书，故而，魏家人初二下午就回了城里。孟知县本想找
魏渠畅谈一番，结果没找到人，只见着了代为监工的李絮。
王氏在河岸上的养鸭场选址，那边要挖大坑引水，也是不小的工程，需要有人看着。
早在李絮回乡前，海西府的养殖场已经初显雏形，她积累了点经验，当起监工来也有模有样，算起材料账目来更快，连算盘都不用，直接在纸上勾勾画画便得出结果，速度比打算盘更快。孟知县觉得有点眼熟，定睛一看才认出，那弯弯曲曲的古怪文字却是之前在四方楼的符牌上见到过。
“李姑娘，你竟学过大食文字？”
李絮差点没被吓一跳，却不能怪罪知县大人，还得急忙起身见礼，再含糊两句解释过去。
难得有机会，她顺势将这大食文字大夸特夸了一通，也没说假话，阿拉伯数字计算效率就是高嘛。再配合以九九乘法表、列式计算等，那可真是绝了，打算盘的老师傅都要羞愧得退避三舍。
至于她是哪里学来的，呵呵，自然是在海西府跟外邦商人打交道时“偶然”学到的，并且学以致用。
火炕之法也可以推给外邦人，反正世界这么大，外邦除了像哱罗那样全年温暖如春的，肯定还有四季如冬冷冰冰的嘛。人家地方那么冷，琢磨些保暖的法子也不稀奇。
孟知县也是个聪明人，当年科举成绩还挺不错，《九章算术》《海岛》都学过，只是没那么精通罢了。虽然一时半会还不能完成两种数字写法的转换，但，见识过李絮举例计算后，深刻感受到这法子的妙处。
“怪不得魏渠算学一科总是满分，原来是因为有外援。都说魏家积德行善，才有今日荣光。照我看，此女恐怕才是关键。娶妻当娶贤，魏家小子运气真不错，也就比本官我差一线了。”
孟知县高兴地脑补着，又主动提及温室大棚。
李絮就知道，孟夫人的枕头风果然好使，才过了一夜就把人招来了，看知县大人眼下微微发黑、眼白带着些许红丝，像是熬夜后遗症，昨晚怕不是激动到睡不着？
她老老实实把法子道出，这回不推到外邦人头上了，直说是自己在火炕的基础上想出来的。还趁机安利了下海贸的好处，两国贸易往来的同时也在进行文化交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总是有好处的。
把孟知县说得心动不已，恨不得这个任期马上结束，找岳家托关系把自己调到靠海港的县里。不过也就是想想，港口附近的县税赋高，政绩漂亮，是最热门的县级岗位，动辄抢得头破血流，没那么容易。
孟知县冷静下来，算了算建温室大棚的花费，登时心痛不已。再看看李絮帮忙算的收益预期，又心痒难耐。
赚头自然是有的，还不小，就是前期投入高。如果做成了，参与其中的百姓都可以受益，哪怕每户只增加百钱收入也是不错的成果。
“大人，今年，哦不，去年冬天要比前两年要冷一些，只怕今春也不会很快转暖，更不必说北面的州府、京城。现在如果抓紧时间搞，种上一些成熟快的蔬菜，如菠菜、小白菜等，二月说不定能运一批往外头卖。京城远了点，府城就不错……”
京城有钱人多，却不是家家户户都搞得起洞子菜，市面上有的也极为昂贵，在京城那两年他深有感触。如果李絮估算得不错，卖低二成的价格还能大赚一笔。哪怕不卖去京城，卖去府城，也不愁没销路，还省去路上运输的成本。
现在天冷，还没到春耕的时候，百姓大都在家里歇着，坐吃山空。万一真来个冷春，拖到二月底才春耕，那收获也得跟着推迟，一环扣一环，百姓的存粮怕是不够吃啊。
搞温室大棚，需要人手种菜，雇一些家境不好的百姓来做事，变相帮补，比直接给东西赈济好。
孟知县决定回头就去盘点县衙库房，扒拉点钱出来搞投资。
要是可以，还能多搞个养殖场。反正技术转让费不贵，给谁都一样。新平县这么大，完全能容纳得下两个场子嘛，魏家养的鸡鸭又不往外直接卖，不存在竞争关系。
等回头赚了钱，县里钱多了，今年还能继续修路、挖渠，给百姓修房子，再搞个那啥养殖场，招更多百姓来做工，帮他们增加收入……
哎呀，光想着就美滋滋的~
李絮心情也很好。
知县大人上钩了，不错，有他顶在前面，自家养殖场铁定就安全了。别管是外县的还是本县的，想抢东西都得掂量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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